“小姐，还有三十分钟。”一个低沉的女声在她右侧响起。
早坂玲子，五十二岁，财团专务董事，已故会长的第一心腹。
“宾客名单确认了？”橘佳代没有转头，声音平静。
“全部确认。政界二十七人，财界一百四十三人，文化界十九人，海外合作伙伴四十一人，媒体十七家——全部在外厅等候，不会进入内场。”玲子流畅地汇报，“警视厅特别安排了三组便衣，所有花圈已按照地位顺序摆放完毕。”
上午九时，社葬正式开始
祭坛左侧，十二位高僧开始诵经，低沉的《般若心经》如潮水般漫过整个空间。
右侧，财团旗下四十七家主要公司的社长全员到齐，黑压压的一片，如沉默的鸦群。
烧香仪式开始了。
第一位是前内阁首相，他的步履沉重，头发花白；第二位是铃木会长，神情肃穆；第三位是……
每一位来宾都在香炉前深深鞠躬，然后走向家属席。
橘佳代与早板玲子同时起身，鞠躬，回礼，再鞠躬。
这个动作她们重复了三百二十六次
除了有几次鞠躬后的微笑，这位“会长的女儿”都是面无表情。
上午十一时，悼词环节
早板玲子走向讲台，调整麦克风的高度——这个动作她做了无数次。
“会长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是我十年来的导师、盟友，以及...”她的声音在这里破碎了一瞬，“以及我最敬重的人。”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用精确到年月的数据，回顾了上山夏香如何发展财团巨舰。
好困…橘佳代用拭去眼泪掩盖哈欠
她已经努力在装了，妈妈离开自己什么的，可谓是真情流露。
但是到了休息时间也不能睡觉，还要跟警视厅派来的，嗯，讨论下午出殡路线的安保细节。
“坐”，橘佳代捂着眼睛，左手指着对面。
“路线再对一边，还是你去睡觉？”松田阵平问道。
“拿来我看看”
“给”
当她拿到手的那一刻，纸上的文字变成跳跃的音符，密密麻麻开始催眠大脑。
不对不对，橘佳代闭上眼，睁开，想要再重新看一遍。
“我来吧”，早板玲子询问道，“您先去休息。”
哦哦哦哦太好了
橘佳代安心的把工作交给她，往沙发上一倒。
倒不是她有多么信任这位，这是妈妈的人选，况且，就算出了事，刚好可以再扯出一批寄生虫。
“请见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早板说，“小姐这几天真的太累了。”
跟他们说请见谅…
有点…
……
下午二时，出殡。
八位财团最资深的高管抬起棺木，橘佳代手持牌位，走在棺木前方三步，早板玲子则是紧跟她右后方半步。
一百米长的送行队伍沉默的行进着。就在灵车即将关闭的瞬间，橘佳代突然转身，面对身后的女人，深深鞠躬。
“母亲就拜托您送最后一程了。”
她回以同样深度的鞠躬，然后亲自扶住棺木一角，与另外七人一同将灵柩送入灵车。
灵车启动的瞬间，橘佳代原地肃立，目光凝视灵车，身体微微前倾，进行这几天来最长的鞠躬。
当灵车完全从视野消失，她缓缓直起身，转身面向身后，黑压压的送葬人群。
“承蒙各位远道而来，送母亲最后一程，我谨代表上山财团，致以最深切的感谢。母亲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谢谢大家。”
这是答谢，答谢完要去火葬场“捡骨”，又要回来参加“解慰宴”…
麻烦的一天……
橘佳代垂下眼
乌云被风慢慢推进，越过头顶，飘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