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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玉玺启途,雾散昆仑(1 / 2)

玄真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车厢连接处,宽大的道袍在无风的空间里微微拂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时空的眼眸,第一时间便锁定了江宅怀中那被粗布包裹、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磅礴龙气的物件。一步踏出,人已至江宅面前,枯瘦的手掌伸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重。

“此物,凶吉难料,然天命所系。”玄真子的声音低沉,如同古钟轻鸣,“予我。”

江宅没有犹豫。当那方入手沉重、温润如脂、五龙盘踞的传国玉玺离开他怀抱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与随之而来的巨大空虚感同时袭来。左胸心窍内,因长时间抵抗玉玺龙气而躁动不安的熔岩星焰,似乎也随之微微一滞。

玄真子双手托玺,神情肃穆。他没有走向控制台,而是径直来到车厢中央那悬浮旋转、流淌着亿万星辰轨迹的星图仪旁。星图仪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玉玺的存在,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投射出的光点更加璀璨夺目。

只见玄真子口中念念有词,音节古老晦涩,并非道门真言,更像某种失传的、沟通天地龙脉的祷文。他左手五指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轻叩玉玺底座,每一次叩击,都仿佛敲击在无形的法则节点上,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共鸣!右手则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凝练如实质的青金色灵气,点在玉玺顶部的五龙交汇之处!

嗡——!

玉玺猛地一震!五条螭龙仿佛活了过来,龙睛之中爆射出尺许长的金色毫光!底座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篆字,每一个字都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透射出浩瀚堂皇、却又饱含沧桑血火的金色辉光!然而,这光芒并未充斥车厢,也未涌向星图仪,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画布收束,在玉玺上方三尺虚空处,投射出一幅极其宏大、细节毕现、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山水图卷!

这图卷并非凡俗笔墨,山势雄奇险峻,直插云霄,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飞瀑流泉,自九天垂落,汇入深潭,潭水幽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九幽;奇花异草遍地,有白鹿灵动跳跃于林间,远处似有青鸟振翅欲破开云海屏障……景象瑰丽磅礴,充满仙家气象。

玄真子目光如电,仔细审视着这幅由玉玺龙气与星图仪星光共同勾勒出的幻境山水。图卷右侧,竟有大片留白,仿佛被刻意抹去,与左侧精雕细琢的仙境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异常突兀。

“不对……”玄真子眉头紧锁,低语道,“此图虽显昆仑之象,气韵却断而不连,神髓未聚。这留白……非是空白,更像……缺了题跋点睛之笔!”

江宅闻言,也凝神望去。那留白处确实诡异,并非虚无,而是仿佛蒙着一层薄纱,透露出某种亟待填补的渴望。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如同闪电划破迷雾——这感觉,与他在骊山地下,面对那块记载着神秘诗句的玉璧时何其相似!

“题跋……点睛……”江宅喃喃自语,记忆深处那镌刻在冰冷玉璧上的古老文字,如同被唤醒的沉睡之灵,一字一句,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昆仑悬圃接天青,玉英纷落化玄晶。

九重幽泉通地脉,三生石畔证鸿蒙。

白鹿衔芝巡玉阙,青鸾振羽破云屏。

欲寻灵虚长生境,月照寒潭第几峰?

这首诗!正是那首描绘昆仑仙境的诗!它描绘的景象,与眼前山水图卷的细节,竟一一对应!悬圃、玉英、幽泉、白鹿、青鸾……江宅的心脏狂跳起来!

“道长!”江宅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想起来了!在骊山玉璧上,有一首描绘昆仑的诗!正是此景!”

玄真子眼中精光爆射:“念!”

江宅深吸一口气,面对那幅悬浮的山水图卷,朗声吟诵,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昆仑悬圃接天青,玉英纷落化玄晶。”随着诗句出口,图卷中那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云雾自动散开,显露出接天的青色悬圃,点点晶莹如玉的光点如雪纷扬落下,融入山体,化作闪烁着玄奥光泽的晶体脉络。

“九重幽泉通地脉,三生石畔证鸿蒙。”深不见底的寒潭水波荡漾,幽光层层叠叠向下延伸,仿佛直通九幽地脉;潭边一块古朴的巨石骤然亮起混沌初开般的光芒,仿佛在印证着宇宙的本源。

“白鹿衔芝巡玉阙,青鸾振羽破云屏。”山林间那只虚幻的白鹿口中,瞬间凝聚出一株灵光闪闪的仙芝,它轻盈地跃向云雾中隐现的玉阙;与此同时,一声清越的鸾鸣响起,图卷边缘厚重的云层被一道青影奋力撕裂!

“欲寻灵虚长生境,月照寒潭第几峰?” 当最后一句诗落下,尤其是“月照寒潭”四字出口时,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留白处,一轮皎洁清冷的明月虚影骤然显现!月光并非均匀洒落,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精准地照射在下方那深幽的寒潭水面上!

嗡——!!!

整幅山水图卷剧烈震颤!月光与寒潭接触的刹那,潭水仿佛变成了液态的水银,又像是一面通往异界的镜子。一道无法形容的、由纯粹月光与星辉凝结而成的光之路径,自潭心笔直射出,瞬间跨越留白,穿透图卷的边界,直直投射到下方疯狂旋转的星图仪核心!

星图仪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亿万紊乱破碎的星辰轨迹,在那道月光星辉路径的引导下,如同百川归海,瞬间找到了方向!它们不再是随机的光点,而是沿着月光路径疯狂汇聚、重组、延伸!

一条清晰无比、横亘虚空、由无数璀璨银白色光点串联而成的航线,在星图仪的核心区域诞生!它如同一条由月光编织的银河,一端坚定地锚定在昆仑号当前所处的、破碎的历史光影洪流之中,另一端则如同破晓之光,刺破重重混沌迷雾,坚定地指向一片被朦胧仙云笼罩、散发着亘古、苍茫、磅礴生命气息的巍峨山影——那正是传说中的昆仑秘境!月光路径的尽头,仿佛正落在那秘境深处,一座被月华笼罩的孤绝山峰之巅!

航线,终于被点亮!玉玺,不仅是钥匙,更是引动诗画共鸣,开启月光归途的秘钥!

就在这月光航线成型的瞬间,玉玺底座中心,那象征着“天命所归”的印钮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深邃的幽光骤然亮起!它并非玉玺本身的龙气金光,而是某种更深邃、更古老、带着冰冷秩序感的存在!这一点幽光如同活物,猛地挣脱玉玺的束缚,化作一道由无数细密、尖锐、闪烁着金属寒芒的楔形文字组成的漆黑光束,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如同划破夜空的冥河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近在咫尺的江宅额头!

“噗!”

江宅只觉得眉心一凉,仿佛被一滴冰水穿透颅骨!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浩瀚、带着绝对解析与记录意志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水,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海!眼前瞬间被无穷无尽的、旋转流淌的楔形文字海洋所淹没!

就在这信息洪流冲击的刹那,他额头正中央,那枚沉寂已久的残缺八卦图骤然波动!

位于正北方位、象征深渊流水的“坎卦”(?)区域,瞬间被幽邃、澎湃的玄黑与冰蓝交织的光芒彻底浸透!一股浩瀚、灵动、却又暗藏无尽凶险与生机的“坎元”之力,如同九天银河倒卷,又似九幽寒泉喷涌,带着刺骨的清凉与沛然的润泽,狂暴而精准地冲刷进他近乎干裂的经脉窍穴!

这股力量并非简单的滋养,更像是一次彻底的涤荡与重塑!它冲刷着战斗留下的灼痛与污浊,涤荡着疲惫不堪的灵魂尘埃,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冰冷清醒。刹那间,他对周遭环境中一切流动的存在——空气的微澜、远处溪流的呜咽、甚至对手血液在血管中的奔涌——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可辨!仿佛他自己也化作了水的一部分,拥有了水的千变万化与无孔不入的感知。

坎卦,点亮!至此,乾(天)、巽(风)、震(雷)、坤(地)、坎(水)五卦已成!

这一切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江宅眼前那无穷的楔形文字幻象如潮水般退去,意识重归清明时,他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通明与力量!体内水行卦气生生不息,与心窍星焰形成微妙的平衡;精力充沛,感知敏锐!

而车厢中央,玄真子手中的玉玺,在喷吐出那道楔形文字光束后,投射的山水图卷已渐渐淡去,但那轮明月和月光航线却深深烙印在星图仪中,持续散发着指引归途的清冷辉光。星图仪稳定运转,那条月光银河般的航线,清晰无误地指向迷雾深处那巍峨的昆仑山影。

“呼…”玄真子长吁一口气,额角竟隐现汗渍,显然激活玉玺消耗不小。他小心翼翼地将光芒内敛却依旧不凡的玉玺放在星图仪旁一个特制的玉台上,玉台立刻延伸出数道能量锁链将其固定、守护。

“感觉如何?”玄真子看向江宅,目光在他眉心处尚未完全敛去的银芒和周身流转的润泽水意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探究。

江宅压下体内澎湃的力量感,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眉心,沉声问道:“这些楔形文字都是来自上古巨人族吧,刚才的那些激活了我烙印中的水卦。师父,那银色的箱子…文明抑制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在沙丘行宫…遁走了。”

玄真子闻言,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与…深沉的忌惮。他望向舷窗外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仿佛在追忆极其久远的秘辛。

“文明抑制器…”玄真子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此物…非此界所生,亦非彼界所造。其源…不可考,其理…不可名。我所知亦甚少,只闻其乃‘特使’追寻无尽岁月之物。特使曾经提及,这文明抑制器拥有‘冻结’、‘降格’乃至‘抹除’一方文明进程的恐怖威能。它…是秩序的失控,是规则的漏洞。特使欲寻回它,将其重归‘正序’,或彻底…封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然此物…似有残缺灵智,狡诈异常。无尽岁月前,那次‘渊’逃脱的事故中,它不知以何种方式突然消失了,遁入时空乱流,不知所踪。沙丘行宫…不过是它漫长流浪中的一处短暂停泊点罢了。它的再次遁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此物之因果,牵连甚广,非我等所能揣度深究。”玄真子显然不愿,或者说不能透露更多。

江宅沉默。残缺灵智?在列车坠毁的事故中逃脱?这信息量太大,远超他此刻的理解范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银匣的来头与危险程度,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万倍!

昆仑号循着玉玺点亮的金色航线,在时空的夹缝中平稳航行。窗外不再是破碎的历史光影,而是无数扭曲变幻、色彩迷离的时空泡影,如同行驶在万花筒的隧道里。偶尔能瞥见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旋涡,或一闪而逝、形态怪诞的虚空生物剪影。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绝对的意义。

一个月的光景,在近乎永恒的航行中流逝。

车厢内,三人并未虚度。江宅潜心巩固新生的水行卦力,尝试将其与星焰之力结合,体悟《归藏易》坎离相济、水火交融的玄妙。

李白则抱着他的宝贝酒壶,对着舷窗外变幻的时空奇景,时而蹙眉苦思,时而手舞足蹈,口中念念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新体宇宙诗篇”,试图将时空的浩瀚与扭曲用语言捕捉。

杰克则热衷于研究那支生锈的画笔在时空乱流中的新“特效”,时不时弄出一些扭曲光影或制造点无害的幻象小动物(比如长着翅膀的发光水母)在车厢里飘来飘去,引来李白醉醺醺的“点评”。

这一日。

星图仪投射出的月光航线,此刻已不再是遥远星河的指引,而是变得笔直而凝实,如同一条横贯虚空的月光玉带!航线的尽头,那片曾被朦胧混沌雾气笼罩的区域,此刻已近在咫尺!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与江宅想象中仙境祥和的入口截然不同!

首先撞入视野的,并非预想中的门户,而是一座孤绝、伟岸到令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巨峰!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玄黑色泽,仿佛由亘古的星尘与大地精粹熔铸而成。峰体陡峭如刀削斧劈,直插向视野尽头的深邃虚空,其高度仿佛接天连地,将整个前方的空间都占据了大半。峰顶,一片巨大的、平滑如镜的寒潭,正清晰地倒映着上方那轮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皎洁的明月!月光如瀑,垂直倾泻在潭面之上,将整座山峰都笼罩在一层神圣而孤寂的银辉之中。

“帝己峰!这便是……‘月照寒潭第几峰’所指的那座孤峰——帝己峰!”江宅心神剧震,脱口而出。那首玉璧古诗的最后一句谜题,此刻以如此直观、如此磅礴的方式呈现在眼前,其真名“帝己”二字,更是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这座山峰,便是昆仑秘境的门户,是归途的最终地标!

然而,这震撼人心的帝己峰,却并非独立存在于虚空之中。

在它的周围,更确切地说,是以这座孤绝的帝己峰为中心,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混沌!那并非寻常的水汽云雾,而是呈现出一种厚重、粘稠、如同凝固亿万年的灰色铅云!这些铅云并非静止,而是围绕着帝己峰,如同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系旋涡!漩涡的中心,正是帝己峰那倒映着明月的巨大寒潭!那寒潭之下的深邃,此刻望去,竟是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的黑暗!仿佛那不是水潭,而是宇宙的脐眼,是洪荒未开时的元始混沌!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洪荒的磅礴威压,如同沉睡巨神的呼吸,透过昆仑号全力激发的能量护盾,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威严!苍茫!厚重!

仿佛那里便是世界的起点与终点,是孕育一切的“混沌元胎”,而那座孤高的帝己峰,便是镇压元胎、开辟秩序的定海神针!

“昆仑秘境…入口!”玄真子立于星图仪旁,道袍无风自动,眼中精光暴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直指那帝己峰下、寒潭深处的绝对黑暗漩涡,“稳住航速,目标——帝己峰寒潭!准备穿越‘混沌元胎’!”

列车引擎的嗡鸣声陡然拔高至极限,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深红色的车体表面,所有铆钉与齿轮缝隙都亮起刺目的银蓝光芒,庞大的能量护盾如同实质的水晶罩,将整列火车包裹得严严实实!车头如同离弦之箭,又似逐月的飞梭,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座接天连地的孤峰——帝己峰,朝着它峰顶寒潭所倒映的明月,朝着那明月之下、寒潭深处旋转吞噬一切的巨大混沌漩涡中心,那片深邃无光的黑暗,决然地冲去!

就在车头即将触及漩涡边缘的刹那—— 异变再起!

“呜嗷——!!!”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疯狂、撕裂灵魂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列车侧方的灰色混沌雾气中炸响!伴随着这声尖啸,那片看似凝滞的灰雾猛地沸腾、翻滚!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混乱与腐朽气息的虚空孽物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中疯狂涌出!

有浑身流淌着腐蚀粘液、长满扭曲眼球和触手的肉团;有由纯粹阴影构成、不断变幻形态、发出精神尖啸的幽影;有骨骼嶙峋、覆盖着暗紫色甲壳、口器中喷吐着污秽毒烟的巨虫……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昆仑号!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群,悍不畏死地扑向列车的能量护盾!

而在这些混乱孽物的最前方,一道枯槁、佝偻的身影如同驾驭着污秽浪潮的君王,踏在一头由纯粹暗影和怨念构成的、形似巨大蝙蝠的孽物背上!正是雾!他比在沙丘行宫时更加恐怖!半边身体呈现出一种焦炭般的漆黑,左手的位置赫然缺失了三根手指!断口处蠕动着污秽的黑血和细小的肉芽!他仅存的右手枯爪高举,掌心悬浮着一团不断翻腾、散发出浓烈恶臭的暗绿色毒雾!另一团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灰黑色窒息毒雾则如同披风般缠绕在他身周!

“窃玺鼠辈!坏我钥匙!留下玉玺!偿我指债!!”雾的声音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嘶鸣,充满了倾尽三江五海也难以洗刷的怨毒!他枯井般的眼眸死死锁定列车驾驶舱的方向,那目光穿透了能量护盾,如同冰冷的毒刺钉在江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