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深吸一口气,示意众人镇定,亲自上前打开了院门。
一队全身披甲、杀气腾腾的金吾卫士兵涌了进来,为首的小校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院内众人:“奉高公公令!有刺客潜入宫中!我等奉命搜查各院!尔等可有发现可疑?”
“军爷明鉴,”江宅拱手,神色坦荡,“我等昨夜亥时方归,早早歇下,院门紧闭,并未见任何可疑人物。军爷请便搜查。” 他侧身让开道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那小校狐疑地看了江宅一眼,又扫过院中众人:抱着酒葫芦一脸无辜的李白,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杰克,还有三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肖华则抱着他那杆沾了点泥、显得有些“委屈”的长枪,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床底、柜顶、箱笼,甚至连汤池都仔细检查了一遍。院内也仔细搜索了一番,包括那棵刚被填平的桃树下,也只是用刀鞘捅了捅松软的泥土,并未深挖。
片刻后,士兵们一无所获地出来复命。
“打扰了!”小校见确实没有刺客踪迹,也不再多留,一挥手,带着士兵匆匆赶往下一个院落。
院门重新关上。
“呼——” 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杰克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一条腿微微曲起,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点着节拍。他试图吹口哨,吹的是一支轻佻又带着点忧伤的荷兰小调,但气息不稳,哨音断断续续,不成调子,更像是某种压抑着焦虑的嘶嘶声。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一缕刺目的红发,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神瞟向那扇紧闭的院门,又飞快地扫过江宅,蓝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暂时信你,但别指望老子真能安心”的复杂光芒。
“暂时…安全了?”周素芬拍着胸口,憨厚的脸上心有余悸,像是刚跑完十里地。
“不好说。”肖华沉声道,他心疼地擦拭着亮银枪尖上沾着的些许泥土和草屑,动作一丝不苟,仿佛那枪就是他延伸的肢体。他那张方正的脸上,凝重之色丝毫未减,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墙和屋顶的阴影。“禁军退走,未必是结束。”
“华子你可别吓俺!”周素芬边说边轻手轻脚地挪到院门边,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细缝,紧张地探头向外望去。只看了一眼,她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头,飞快地将门栓插好,转身对着众人,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糟…糟糕了!又…又来了!不是兵,是…是宫里的人!一队太监!领头的那个…脸白得跟刷了墙粉似的,眼神…眼神太瘆人了!正往咱们这边来!”
“动作真快!”李秀宁柳眉倒竖,手按在鞭柄上,“肯定是飞霞宫那边惊动了!”
“必须想办法应对!”林悦声音急促,双手下意识地扣紧了香囊,“他们肯定比禁军难缠百倍!”
院内气氛瞬间再次降到冰点。众人语速飞快地低声商议对策,是强硬对峙?还是想办法周旋?或者…再次冒险转移“罪证”?时间紧迫到了极限!
笃、笃、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令人极不舒服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指甲刮过棺木,清晰地、阴柔地响了起来。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