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四方馆的喧嚣随着夜幕降临而渐渐沉寂,烛火在精致的纱笼中摇曳,投下幢幢暗影。白日里门庭若市的喧嚣褪去,只留下满室尚未散尽的昂贵熏香和堆积如山的拜帖礼品。肖华靠窗闭目养神,气息绵长;江宅擦拭着他的唐刀,刀刃在烛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寒芒;酒鬼李白抱着他的宝贝葫芦,鼾声细微;杰克则对着画板,勾勒着白日里滴翠亭的惊鸿一瞥,指尖炭笔沙沙作响。
一阵奇异的风,毫无征兆地吹开了虚掩的房门。风里带着一丝干燥、陈旧,如同被遗忘在古老图书馆角落的羊皮纸卷的气味。
一个身影,如同从门外的夜色中直接“流淌”进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厅堂中央。他全身笼罩在宽大得几乎拖地的深紫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面容完全隐没在深邃的阴影之下,唯有一双手露在外面——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指节异常粗大,指甲尖锐泛着青黑的光泽。最诡异的是他斗篷边缘,绣着一圈细微得几乎看不见、如同扭曲沙漏般不断变幻形态的暗金色纹路。
“你是谁?”江宅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唐刀,灵魂深处星怒裂尘石传来针扎般的微弱刺痛预警。
肖华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枪尖在袖中微微调整了角度。
李白也醒了,醉眼朦胧中闪过一丝震惊:“蚀时者?”
蚀时者的兜帽似乎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杰克身上。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非人的冰冷和直白的挑衅:
“幻术…源于欺骗灵魂的艺术。你的画…不过是光影的把戏。敢…一比吗?”
杰克放下炭笔,深棕色的眸子凝重地迎上那兜帽下的阴影。
蚀时者那只布满灰败褶皱的手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掌心摊开,握着一把闪烁着妖异微芒、色彩斑斓的粉末——赤红如血钻,幽蓝如深海,翠绿如毒瘴,惨白如骨灰。粉末的颜色仿佛拥有生命,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流动、交融。
他猛地将粉末向空中一扬!
噗!
一声沉闷的爆响,并非火药,更像是无数细微气泡瞬间破裂。浓郁得化不开的七彩烟雾凭空炸开,瞬间弥漫了整个厅堂!烟雾带着浓烈的、混杂了腐朽花香与辛辣硫磺的刺鼻气味,遮蔽了视线,连烛火都变得扭曲朦胧。
“小心!”肖华低喝,枪尖本能地护住周身要穴。
江宅刀横胸前,乾卦金纹在眉心隐隐浮动,通灵之眼蓄势待发。
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厅堂重现清明。
然而,就在烟雾散尽的刹那,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女子,活生生的女子,取代了蚀时者刚才站立的位置!她身披薄如蝉翼的七彩纱丽,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段曼妙妖娆,裸露的腰肢和双臂上缠绕着精致的金饰。她赤着双足,脚踝系着细小的金铃,正随着她微微扭动的腰肢,发出极其细微、撩人心魄的叮铃声。
她的面容娇媚绝伦,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蛊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既无辜又勾魂的笑意。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