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认真地说:“更喜欢现在的姐姐。以前的姐姐什么都不敢做,她被奶和大伯一家欺负的太惨了。她身子不好,经常生病,生病了奶就骂她,她很伤心很难过,我也很伤心,很难过。她不会笑,因为她笑不出来。”
他黑亮的眼珠里带着孺慕:“可现在的姐姐很勇敢,没人能欺负你,是你才让爹娘站出来和大伯一家分家;是你送我去读书,又送我去学账房;也是你带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姐,你是不是老天看我们过得太苦了,把你派过来拯救我们的?”
江言沐听笑了,又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以前的姐姐和现在的姐姐,都是你姐姐。只不过以前的姐姐太小,没有力量反抗,后来长大一些了,敢反抗了。阿睿你放心,我们一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江睿仍用那黑黑的眼珠看着她,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轻轻颤动了两下,却没有再追问。
他似乎从那句“都是你姐姐”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或许是懂事地不愿再为难她,悄悄攥住了她的衣袖。
温热的触感透过粗布传来,“我知道了,姐。”
他的声音软糯了些,带着超出年龄的沉稳,“不管是以前的姐姐,还是现在的姐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等我学完账房的本事,就能帮你管铺子,再也不让你一个人辛苦奔波了。”
“阿睿长大了,能保护姐姐了。那姐姐就等着,等你成为最厉害的账房先生,咱们把铺子开遍整个东夏,让爹娘也跟着享清福。”
第二天,江言沐亲自把江睿送到唐老爷子那里。
她还买了很多礼物。
江睿有些不解,之前姐姐去看师父的时候,也买过礼物,但是没有这么多,这么贵重。
唐老爷子在前厅里,他没有把江言沐当小孩,落座奉茶后,他略显枯瘦的手指抚了抚颌下花白短须:“江小丫头,你弟弟,你还是带回去吧!”
江睿一听,脸色大变,他跪到唐老爷子面前,满脸惶恐:“师父,是因为我闯祸了,连累了师父被庞子煜陷害,所以师父不要我了吗?”
江言沐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听说过前因后果的,当时以唐老爷子的人情练达,可能会采取比较迂回的方式。
但是江睿只知道一腔正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当时就直言不讳,让事情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庞子煜才会恼羞成怒。
因此,这次送江睿回来,她买了这么多礼物,也有替江睿赔罪的意思。
如果唐老爷子确实计较了,而且心里不舒服了,她也能理解的。
唐老爷子呆了一下,继而笑着摇头:“阿睿起来,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里的一点东西,阿睿都已经学完了。账目上的事,光在我这里学已经学不到什么了。江小丫头,你不是自己也有生意吗?我的意思是,他可以帮你理理账,在做中学,岂不比光学一些固定的东西有用得多?”
江睿听说师父没怪罪,这才起身。
他也很羞愧。
姐姐跟他聊过了这件事,告诉他,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或者,面对的是不可控的局面和不可控的人时,要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