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的指尖悬在系统面板那道淡金色的选项框上,指尖的灵力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震颤。禁地深处的风裹挟着未散的硝烟味,吹得他玄色衣袍猎猎作响,衣摆下那枚混沌珠正与掌心的净化之火隐隐共鸣,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经脉里翻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到底...选什么?”楚凌仙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攥紧了腰间那半块令牌,拼接处的符文还残留着昆仑墟地脉的余温。方才与楼主决战时碎裂的冰棱还嵌在她的发间,晶莹的碎片映着她苍白却执拗的脸,“系统说重塑会消耗所有反派值,可你这些日子攒下的数值...是拿命换来的。”
叶尘靠在断裂的祭坛石柱上,胸口起伏剧烈。混沌珠中和实验因子时留下的灼痛感还在骨髓里乱窜,他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有意思,反派要决定世界走向了。”他瞥向苏御,眼神复杂难辨,“但你想清楚——原轨迹里,我会成为救世主,楚姑娘的师父会活过来,血影楼覆灭...这些本就是定数。”
“定数?”苏御猛地转头,破妄眼在眼底悄然流转,映出叶尘体内尚未完全平复的灵力乱流,“你体内的实验因子刚被中和,忘了是谁把你从容器的命运里拽出来的?”他往前走了两步,玄清门秘法的刻痕在脚下泛着微光,“原书里,赵昊会在青云宗大比上断你一臂,楚姑娘的师父会被楼主炼制成傀儡,而我——”他顿了顿,指尖划过面板上“终极反派”四个字,“会被你亲手钉死在诛仙台上,魂飞魄散。”
楚凌仙猛地抬头,睫毛上的冰珠应声坠落:“师父...真的...”她忽然想起师父日记里被撕去的那几页,纸页边缘残留的暗红色污渍,此刻想来竟像是心头血干涸后的痕迹。禁地祭坛的风忽然变得刺骨,她仿佛看见师父在实验室里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字,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与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重叠在一起。
【重塑世界结局将消耗所有反派值(当前总值:),可自定义修正剧情节点,修正幅度越大,世界线波动越剧烈。】
【放弃重塑:世界线将在七十二小时内回归原轨迹,宿主将触发“剧情修正机制”,抹杀概率98.7%。】
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回荡,苏御忽然想起穿书第一天的场景。那时他刚从苏明远的尸体旁爬起来,血影楼的追杀令像雪片一样铺满玄清门废墟,系统面板上只有一行字:【新手任务:逃离追杀,存活七十二小时,奖励反派值100】。他攥着半块发霉的干粮在乱葬岗躲了三天,看着月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像条丧家之犬,那时他只想活着,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能站在这里,手握改写世界的权力。
“消耗所有反派值...”叶尘忽然开口,他走到苏御身边,指尖点向面板上那个闪烁的“确认”按钮,“你用这些数值兑换过破阵符、修复过混沌珠,甚至在我被血影楼围攻时,用5000数值换了颗续命丹扔给我。现在说清零就清零,不觉得可惜?”
苏御的目光落在叶尘手腕上那道浅疤上。那是在昆仑墟时,叶尘为了挡楼主分身的黑雾,被腐蚀灵力留下的印记。当时系统提示【主角生命垂危,可选择袖手旁观,获得反派值】,他却反手将净化之火拍进了叶尘体内。那时他以为自己疯了,放着唾手可得的数值不要,反而去救宿敌,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不想再做那个被剧情操控的反派了。
“数值没了可以再赚。”苏御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破妄眼骤然亮起,祭坛四周的刻痕在他眼中开始重组,浮现出无数条交错的光轨——那是不同选择导向的未来,“但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光轨里,他看见楚凌仙跪在师父的坟前,冰系灵力失控冻结了整座山头;看见叶尘抱着被血影楼残害的村民尸体,在大雨里彻底堕入魔道;看见自己化作一道残魂,被锁在诛仙台的锁链上,看着这个世界按照“原定剧情”走向毁灭。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能闻到楚凌仙泪水结冰的寒气,能尝到叶尘嘴角的血腥味,能感受到锁链穿透魂魄的剧痛。
“系统。”苏御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重塑世界,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反派值吗?”
【补充提示:世界线剧烈波动时,可能引发“时空裂隙”,裂隙中会涌出原世界不存在的异物,异物等级随修正幅度提升。】
楚凌仙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你要修正什么?”她的睫毛上凝着水汽,“是想让苏伯父活过来?还是...让一切回到你穿书之前?”
苏御的心猛地一缩。穿书前的记忆像蒙尘的铜镜,模糊却刺眼。他记得自己在出租屋里通宵看小说,为书中反派苏御的结局拍着桌子骂作者,记得电脑屏幕突然蓝屏,再睁眼就成了那个注定毁灭的角色。如果真的修正到穿书前,他会回到那个没有灵力、没有系统的世界,可这里的一切——楚凌仙的笑、叶尘的别扭、苏明远留下的那封信,难道都要变成一场梦?
“我...”他刚想说什么,叶尘忽然低喝一声,抬手甩出一道灵力屏障。祭坛西侧的阴影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三只通体漆黑的爬虫正从石壁的裂缝里钻出来,虫身覆盖着细密的倒刺,眼睛是两团跳动的灰火。
“这是...”楚凌仙瞬间凝聚冰锥,“血影楼的蚀骨虫?不对,它们的气息比普通蚀骨虫更...”
【警告:检测到时空裂隙前兆,已出现低阶异界生物“影蠕”,建议立即清除。】
苏御眼神一凛,净化之火骤然暴涨,将三只影蠕烧成灰烬。火焰照亮了石壁上刚出现的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隐约有暗红的光在流动,像某种生物的血脉。
“看来系统没说假话。”叶尘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一旦重塑,这些东西会越来越多。”他看向苏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御没有回答,他走到祭坛中央,那里还残留着楼主被净化时留下的黑色印记。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印记边缘,那里的石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他忽然想起苏明远信里的话:“世界本无定数,所谓命运,不过是强者编织的牢笼。”
“楚凌仙。”他忽然抬头,目光清亮,“你师父的日记里,是不是提到过玄清门后山的那棵望归树?”
楚凌仙一愣:“是...师父说那是玄清门第一代门主亲手栽的,据说能照见思念之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