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知道,自己终究是小看了古人。
原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忽悠人家出兵巨鹿救卢象升,可人家祖大寿能够在明末青史留名,能够从建奴的手里逃出生天,哪里是简单的?!
“祖总兵说的是,是该上奏皇上,跟皇上解释清楚。不然,监军在我们眼前死去,我们都是造反之罪。”
“张提督,是你杀了高监军,是你造反。”祖大寿一边说一边走向张世泽。
直到曹化淳站在张世泽面前,祖大寿这才停下脚步。
“祖总兵,话不能这么说。谁杀了高监军,谁造反,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要皇上说了算。”
“张世泽,你………”祖大寿哪里会不明白张世泽的意思?
人家就是北京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二世祖,你说他欺男霸女,大家没意见。你说他强抢民女,大家用脚后跟想想都得举双手赞成。
可你说他当着众人的面杀了监军高起潜,还是一刀两断,尸首分离,这谁信?!
不说其他人,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自己也不能信。
面对祖大寿的气急败坏,张世泽云淡风轻。
你一个历史上有污点的人,也敢算计咱?
谁给你的勇气?!
“祖总兵,崇祯四年,你在大凌河修筑长城时被皇太极率军包围,你主动出城投降。而后,又被建奴无条件放回,有这回事吧?”
张世泽之意,昭然若揭。
你投降过建奴,现在监军又死在大家面前,皇上就是用脚后跟思考这件事,第一个怀疑的也是你。
“张世泽,你休要胡言乱语。崇祯四年我是投降不假,可那是被逼无奈。当时城内粮食短缺,马匹被斩杀殆尽。不投降,所有人都得死。后来建奴放我回来,也是因为我假意做他们内应,是假意。回来后,我不曾给建奴透露过一丝一毫消息。”
“我信,可是皇上信吗?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信吗?”
张世泽说的朝廷文武百官,是压死祖大寿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家英国公久居京城,天天与朝中文武百官打交道,关系错综复杂。你祖大寿只不过是一介武夫,驻守边疆。
在战场上,你是个人物。可到了京城,进了朝堂,谁把你当根葱?!
到时候真撕巴起来,别说人家英国公。就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都能捏死你。
杨延麟不愧是与黄道周、倪元璐,节义名天下,并称为“三翰林 ”之人,一眼便看出祖大寿脸上的犹豫之色。
“祖总兵,张提督,二位都是精忠报国,忠义之士。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造反,二位也不可能造反。卢总兵手握尚方宝剑,节制天下兵马。末将定将此时禀明卢督师,为二位以明正身。”
刚刚与张世泽唇枪舌剑,祖大寿骑虎难下。现如今杨延麟送来梯子,祖大寿自然借坡下驴。
“可高监军这事?”
祖大寿的言下之意,张世泽秒懂。
纵然大家商量的再圆满,可高起潜确实死了,谁也改变不了。
高起潜虽然不是东西,可人家是监军,皇上最信任的人。现在死了,身首异处,总要有个说法。
杀监军,造反的罪名,谁担得起?!
“高监军投靠建奴,被我等发现。走投无路,愧对皇上天恩。羞愧难当,自杀而亡。”
“自杀?高监军自己把自己的头给砍掉了?”祖大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世泽。
“怎么?不行?别说砍掉自己的头,就是自己用绳子把自己勒死的事都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