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关掉水。
他很清楚这种低级的酷刑，对一个绝望的赌徒来说，没用。必须“下猛药”。
他扔掉水管，拿起了那把剔骨刀。
黄毛和两个壮汉精神一振。他们知道，“正餐”要来了。
方俊走到四眼刘的左手边。
他没有废话，一把抓住四眼刘的小拇指。
“啊！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啊！”四眼刘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黄哥说，要断手筋。”方俊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这种拿账本的手，留着，也没用了。”
他举起了刀。
“不要——！！”
“噗嗤！”
一声闷响。
但，预想中的手指落地，并没有发生。
方俊的刀，快如闪电，狠狠地扎进了四眼刘小拇指旁边的……
那个用来捆牲口，满是油污的木头柱子上！
刀锋贴着四眼刘的皮肤，深深地没入了木头里。刀柄还在“嗡嗡”作响。
“啊…………”
四眼刘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他低头，看着那把离他手指不到一毫米的刀，整个人虚脱了。
一股更浓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黄毛：“……操，阿山，你他妈吓死我了！你倒是动手啊！”
方俊没有理他。
他低下头，用只有他和四眼刘能听到的声音，再次开口了。
“你是会计。你应该知道，黄老板这种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不是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
“是账本。”
四眼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让我来，是问账本。他让黄毛来，是看着我……杀你。”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方俊的声音，像是毒蛇，钻进了四眼刘的耳朵。
“说出账本在哪。我，拿到了账本，就是大功一件。”
“我一高兴，也许……就不想杀你了。”
“可你要是还说‘烧了’……”方俊拔出刀，在四眼刘的脸上轻轻划过。
“……那你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黄毛，还有我，就只能按黄哥的第二套规矩办——清理门户。”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方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四眼刘。
“账本，在哪？”
这是，死局中的“生路”！
方俊，这个曾深入敌后的侦察兵，在用他最擅长的心理战！
他把一个“酷刑逼供”的场面，瞬间变成了一场“策反”！
他让四眼刘明白：坦白，是唯一能和“刽子手”方俊，暂时结成“利益同盟”的机会！
四眼刘不是傻子。他听懂了！那双涣散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我说！我说！”他疯了一样地大喊，生怕方俊反悔。
“账本没烧！我……我藏起来了！藏在……藏在烂泥湾我租的那个屋子里！床底下……第三块砖！砖
方俊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转向黄毛，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搞定。”
黄毛彻底看傻了。
他妈的……
这……这就问出来了？
没动刀子，没见血，就他妈用水管子冲了冲，用刀吓唬了一下……这就招了？
黄毛看着方俊，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这个阿山，玩的不是“武力”，玩的是“脑子”！
“黄毛。”方俊用那块黑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上的铁锈水。
“啊？在！山哥！”黄毛一个激灵。
“你，带一个人，现在，马上去他说的那个地方，拿东西。”
“啊？现在？”
“不然呢？”方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等他妈‘黑鲨’的人，先去拿吗？”
“对对对！”黄毛这才反应过来，“快！你，跟我走！”他指着一个壮汉。
“那……那这里？”黄毛看了一眼四眼刘。
方俊笑了。
“黄哥的规矩，你忘了？”
他举起那把剔骨刀。
“拿到了账本……”
他走向四眼刘。四眼刘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变成了绝望！
“……才好断手脚啊。”
“不——！你答应过我的！你……啊！！”
黄毛一听，兴奋地搓了搓手：“对！山哥，说得对！妈的，差点忘了！等我回来，我他妈要亲眼看！”
“那你还不快去！”方俊吼道。
“哎！好嘞！”黄毛拉着手下，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屠宰场。
……
“吱呀——”
屠宰场的铁门，被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方俊。
瑟瑟发抖的、被绑在柱子上的四眼刘。
以及……
那个被黄毛留下来，“协助”方俊的，最后一个壮汉。
这个壮汉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只是抱着胳膊，冷冷地站在阴影里，像一尊雕塑。
黄毛并不傻。他还是留了一只“眼睛”。
方俊擦刀的动作停住了。他转向那个壮汉。
屠宰场里的气氛，在这一刻，比刚才还要压抑、还要冰冷。
他要如何当着这最后一只“眼睛”，去执行那个“断手脚”的血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