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夫·约基奇法官也开始继续宣读手中那厚厚的一摞判决书。
在镇长一家之后,便是纳科镇几家知名黑帮的高层及其家属的处决环节。
和老查克一家差不多,都是全家一起上路,秉持着女士优先,尊老爱幼的原则,让这些黑帮高层的家人先走一步,然后才轮到他们自己。
十个铁笼子就从来没闲下来过,不断迸发出一团团火球,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不过镇民们的心态已经和最开始不一样了。
因为在胡安和老查克对话的过程中,话筒一直就插在警服胸前的口袋里。
鲁道夫·约基奇法官也在那会儿适时暂停了判决书的朗读,让二人的对话得以通过音响,传递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而这番对话的威力,无疑是恐怖的!
广场上空,老查克全家的骨灰尚未被风吹散。
但四处飘散的骨灰,却不及几分钟前,胡安和老查克那番对话更让人窒息。
胡安与老查克那不长不短的对峙,说出的每个字都通过冰冷的扩音器,凿进了台下每一个被迫观看这场公审的镇民耳中。
纳耶利警官、削成人棍、挂在地下室五年、四十六名警员、煤气爆炸、拿不到抚恤金的警察家属、全家死绝的前任镇长、失踪的老霍尔登警官、妻子怀孕的小霍尔登警官……
不再是模糊的传闻,不再是官方的报告纸上轻飘飘的数字。
它们在胡安冰冷的陈述和老查克狂怒的默认下,凝聚成了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纳科镇民已经麻木了几十年的心脏上。
之前的铁笼烈火、火刑处决,带来的是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暴力的纯粹恐惧。
它让镇民噤若寒蝉,身体颤抖,但内心未必对造成这一切的胡安有多服气。
许多人,心底可能还依旧保持着对胡安那“更凶狠的掠夺者”的定性。
但现在,恐惧像烧尽的灰烬一样剥落了。
露出的,是被长久欺骗和愚弄后的剧痛,以及更加灼热、更加沉重的……羞愧!
人群的静默不再是慑于枪口的服从,而是被真相噎住喉咙的巨大梗塞。
源自恐惧的冰层,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曾被胡安恐怖武力压得抬不起头的眼睛,此刻开始游移、躲闪。
有人下意识地吞咽口水,胃部因听到纳耶利遭遇的非人折磨而痉挛。
尤其那些几年前曾私下以美丽的纳耶利警官为意淫对象的男人,此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更多的目光则是死死盯着脚下坑洼的水泥地,不敢看台上仍在冒烟的笼子,更不敢看广场四周的军警。
胡安口中那句句控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们麻木的神经上。
仿佛正在经受火刑的,就是他们自己!
‘不就是为了抢钱吗?’
‘一群披着警察外衣的强盗罢了!’
‘搞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是一丘之貉!’
他们想起自己昨天还在咒骂警局“抄家”,想起以往对镇政府、黑帮逆来顺受,却对这些新来的,秉持着正义的执法者百般刁难……
胡安口中强调的那句“欺软怕硬”的回音,第一次让他们对自己感到了……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