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晋军是被广成子的呼噜声吵醒的。
那呼噜声跟打雷似的,震得窗户纸都嗡嗡响。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知命堂客房的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件带着淡淡檀香的被子,倒也不算难受。
“广成子这呼噜,不去给拆迁队当声波武器可惜了。”叶瑾妍的声音从枕边的桃木剑里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沈晋军摸过剑,往隔壁房间瞥了一眼——广成子和广颂子住一间,此刻那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肚子随着呼噜声起伏,像座会呼吸的小山。广颂子坐在桌边打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估计也没睡着。
“行了,起来吧。”沈晋军推了推剑鞘,“去看看玄通道长他们起了没,顺便问问正事。”
他穿好衣服出门,院里已经挺热闹了。玄通道长在给月季浇水,冯恩启蹲在墙角,被菟菟缠着教她画符——那符画得跟蚯蚓爬似的,连冯恩启都忍不住笑。小飞则坐在门槛上,抱着包新拆的薯片,脚边堆着三个空袋子,看来早饭又省了。
“小道长醒啦?”玄通道长直起身,笑着招呼,“快来,刚熬的小米粥,就着咸菜吃,舒坦。”
沈晋军确实饿了,跟着坐到桌边。萧霖和张梓霖已经在吃了,张梓霖顶着两个黑眼圈,估计是被广成子的呼噜吵的,嘴里还在念叨:“等会儿得去看看我的车,修不好我爸能把我腿打断。”
“放心,隆文市这修车铺手艺不错。”冯恩启端来碗小米粥,放到沈晋军面前,“我上次车被陈政渊的人砸了,就是在那儿修的,跟新的一样。”
提到陈政渊,沈晋军心里一动,扒了口粥问:“冯道友,隆文市除了松源宗,还有没有别的邪门势力?比如……黑月会?”
这话一出,院里瞬间安静了。玄通道长浇水的动作顿了顿,冯恩启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连小飞都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眨巴着眼睛看他们。
“道长怎么突然问这个?”冯恩启压低声音,“黑月会……确实有。”
“真有?”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他跟黑月会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帮人手段狠辣,比松源宗这种土包子难对付多了。
“嗯。”玄通道长放下水壶,坐到桌边,“隆文市有黑月会的分舵,但平时特别低调,跟隐形人似的。他们不像松源宗那样明着抢地盘,就闷头搞他们的研究,具体在干啥,没人知道。”
“负责人是谁?”沈晋军追问。
“叫沈汉炎。”冯恩启皱着眉回忆,“听说不高,有点秃顶,总戴个黑框眼镜,看着像个普通上班族。我师父盯了他半年,就见过他三次,每次都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拎着个公文包,从写字楼里进进出出,跟跑业务的似的。”
“这么低调?”张梓霖插了句嘴,“我以为黑月会的都跟电影里似的,穿黑风衣戴墨镜,走路带风。”
“那是横江市的那帮疯子。”玄通道长笑了笑,“隆文市这拨不一样,沈汉炎这人,据说心思深得很,表面上跟谁都客客气气,背地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沈晋军摸了摸下巴,心里盘算起来。松源宗已经够头疼了,要是再加上黑月会,那他们这次隆文市之行,怕是要变成地狱难度。
“他们跟松源宗有来往吗?”
“没听说。”玄通道长摇摇头,“松源宗是土霸王,眼里只有地盘和钱;黑月会是外来户,一门心思搞神秘。这俩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走各的,没交叉。”
叶瑾妍的声音在剑里响起:“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黑月会从不做亏本买卖,隆文市要是没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可能在这儿设分舵。”
沈晋军点头,正想再问,广成子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眼角还挂着眼屎,肚子饿得咕咕叫:“早饭呢?我闻见小米粥的味儿了!”
他一屁股坐到桌边,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问:“你们刚才说啥呢?黑月会?就是那帮疯子?”
“小声点!”广颂子跟出来,瞪了他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大?”
广成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专心跟馒头较劲,噎得直翻白眼,又抓起小米粥猛灌。
沈晋军看着他那怂样,忍不住笑了,刚才的凝重感散了不少。他看向玄通道长:“道长,那咱们接下来咋办?就盯着松源宗?”
“对。”玄通道长语气肯定,“沈汉炎暂时不用管,他只要不主动惹咱们,咱们犯不着去碰这个硬茬。当务之急是解决松源宗,刘选仁那老东西再不收拾,隆文市的玄门圈子,迟早被他搅得底朝天。”
“怎么收拾?”沈晋军问,“硬闯他们老巢?”
“那不行。”冯恩启赶紧摆手,“松源宗的总坛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里面布了‘噬魂阵’,进去容易,出来难。上次有个外地道士不服气,闯进去想理论,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在河边发现他的尸体,魂魄都被吸光了,跟个空壳似的。”
这话听得张梓霖直哆嗦,往萧霖身边凑了凑:“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了?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
“那哪行?”广成子啃着馒头,突然正义感爆棚,“咱们是玄门正道,见了邪门歪道就得管!再说了,他们还想用土枪打我,这仇必须报!”
“你那是想报被打的仇,还是想报没抢过陈政渊的仇?”广颂子毫不留情地拆台。
广成子脸一红,嘟囔道:“都有……不行吗?”
众人笑了一阵,气氛又轻松起来。玄通道长拿出张隆文市地图,铺在桌上:“松源宗现在最在意的,肯定是噬灵兽。虽然被咱们重新镇住了,但他们肯定没死心,说不定还在茶阳县那边徘徊,想找机会再动手。”
“你的意思是,咱们去茶阳县蹲点?”沈晋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