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观的客房被临时改造成了病房。
风行者躺在临时拼凑的木板床上,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嘴唇却泛着青黑,呼吸时胸口起伏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喘息声。
萧霖正用棉签蘸着酒精给他擦手心,眉头拧成个疙瘩:“体温快四十度了,脉搏乱得像打鼓,这毒比我想象的还霸道。”
沈晋军蹲在床边,看着风行者手腕上蔓延的黑纹,忍不住咋舌:“这‘蚀骨粉’够狠的,跟武侠小说里的化功散似的,专克练家子。”
“别拿小说比,”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他体内的阴气和阳气在打架,毒粉在中间煽风点火,再不想办法,三五个时辰就得爆体而亡。”
广颂子站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从风行者身上取下的黑色粉末,对着阳光看了半天:“是黑月会的独门配方,掺了七种阴毒之物,寻常解药解不了。”
广成子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箱,噼里啪啦倒出一堆瓶瓶罐罐,有贴着手写“解毒丹”的,有标着“清心散”的,还有个罐子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蝎子。
“试试我这个,”他拿起那罐画着蝎子的药粉,“这是我托人从苗寨弄来的‘以毒攻毒散’,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上次菟菟误食毒蘑菇,就是靠它救回来的。”
菟菟正蹲在墙角啃胡萝卜,闻言突然打了个哆嗦,胡萝卜都掉在了地上,显然对那药粉有心理阴影。
“你别添乱了。”广丰子一把夺过药罐,塞回广成子怀里,“风行者现在虚弱得很,再被你这不明不白的药折腾,没中毒也得被毒死。”
“你懂什么,”广成子不服气,“这药贵着呢,一两银子才换来一小罐……”
“别吵了。”广颂子突然转过身,目光落在风行者枕边的油布盒上,“先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沈晋军赶紧把盒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拆开。油布裹了三层,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像某种阵法图案,盒口处还有个小小的凹槽,像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还带密码锁的?”张梓霖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盒子,“这玩意儿看着挺值钱,要不卖了换点钱请医生?”
邓梓泓白了他一眼:“这是玄门法器,上面有封印,强行打开会触发禁制。”
他试着往盒子上贴了张破禁符,符纸刚碰到盒面就“滋啦”一声烧了起来,化成一缕黑烟。
“够邪门的。”沈晋军把盒子往桌上一放,“风行者说这里面是线索,不是舍利,你们说会不会是地图?”
广颂子拿起盒子,用指尖在花纹上轻轻摩挲,突然停在某个图案处:“这是‘锁灵阵’的变种,需要用对应的灵力才能解开,寻常钥匙没用。”
“灵力?”沈晋军眼睛一亮,“那我让叶瑾妍试试?她是灵体,说不定能行。”
叶瑾妍没好气地说:“我试试可以,要是解不开被弹飞,你得赔我三盒薯片,要烧烤味的。”
“没问题。”沈晋军拍胸脯保证。
叶瑾妍的身影从桃木剑里飘出来,伸手按在青铜盒上。她的指尖刚碰到盒面,盒子突然亮起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弹开,差点撞在墙上。
“我去,这玩意儿还带防沉迷系统?”沈晋军赶紧扶住她的灵体。
叶瑾妍捂着胳膊皱眉:“里面有股很凶的阳气,跟风行者剑上的气息很像,应该是他自己设的禁制。”
也就是说,只有风行者本人或者拥有同源力量的人才能打开盒子。
可风行者现在昏迷不醒,谁还能有他的同源力量?
众人面面相觑,客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行者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广丰子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用他的血!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滴血认亲,滴血开锁!”
这办法虽然不靠谱,但眼下也没别的招了。萧霖拿出消毒过的针头,小心翼翼地在风行者指尖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珠。
血珠滴在青铜盒上,瞬间被花纹吸收。盒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居然真的打开了。
“还真行?”沈晋军看得直咋舌,“早知道这么简单,刚才就不用费那劲了。”
盒子里没有地图,也没有纸条,只有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月”字,边缘处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就这?”张梓霖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有金银珠宝呢,这破玉佩看着还没我奶奶的玉镯子值钱。”
广颂子拿起玉佩,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又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阴阳佩’的一半,另一半应该在黑月会手里,两块合在一起,能感应到彼此的位置。”
“也就是说,”沈晋军眼睛一亮,“这是个活体GPS?拿着它就能找到黑月会总坛?”
“理论上是这样。”广颂子把玉佩收好,“但它现在没反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得等风行者醒了问问。”
可问题是,风行者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萧霖又给风行者量了次体温,脸色更难看了:“温度还在升,再这样下去,就算毒解了,脑子也得烧坏。”
广成子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乎乎的药丸:“试试这个‘九转还魂丹’,我师父说这是青云观的镇观之宝,一粒就能吊命……就是有点受潮,味道可能不太好。”
他刚想把药丸往风行者嘴里塞,就被邓梓泓拦住了:“你这药丸保质期过了吧?颜色都发绿了,不怕吃死人?”
“你懂什么,”广成子急道,“中药越陈越香,这叫发酵!”
两人正吵着,风行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不行了,”萧霖站起身,一脸无奈,“我的医术对付不了这种邪毒,得请懂行的来。”
沈晋军摸了摸下巴:“要不……请玄清子老祖宗?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
广颂子点头:“只能试试了,他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在城西的老槐树底下。”
“我去请!”沈晋军抓起桃木剑就往外跑,“你们看好他,千万别让广成子乱喂药!”
广成子在后面喊:“我这药真的管用!上次我家的狗吃了,活蹦乱跳的!”
沈晋军没回头,一路跑出流年观,骑着张梓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电动车,往城西赶。
城西的老槐树有上百年历史,枝繁叶茂得像把巨伞,树下常年蹲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其实就是玄清子变的。
沈晋军赶到时,老头正哼着小曲儿,往山楂上裹糖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白花花的胡子上,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