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护士笑着接过,星星罐穿过她的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间到了。”林护士摸了摸女儿的脸,“妈妈在那边等你,这次不许再贪玩了。”
晓晓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张符纸递给沈晋军:“老板,这个给你,我画了好久的平安符。”
沈晋军接过来,符纸上的朱砂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暖意。他刚想说点啥,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黑一白,高帽长袍,不是黑白无常是谁。
“沈道长,又见面了。”黑无常的声音还是跟砂纸磨石头似的,“城隍爷有令,林氏母女尘缘已了,今日一同投胎。”
白无常晃了晃锁链,尖声尖气地笑:“这次可是双喜临门,母女同路,少见得很。”
晓晓对着沈晋军鞠了一躬,又转向小李鬼:“李哥,以后别总抢老板的泡面。”
小李鬼抹了把脸,哽咽着说:“知道了……你到那边要好好吃饭,别总吃糖果。”
林护士最后看了眼值班室,牵着晓晓的手,跟着黑白无常往走廊尽头飘。走到拐角时,晓晓突然回头,挥了挥小手:“老板再见!叶姐再见!”
沈晋军挥了挥手,直到她们的影子消失,才发现自己眼眶湿了。
回到流年观,沈晋军把晓晓给的平安符贴在正厅墙上,正好在“年度最佳灵异管理单位”奖状旁边。小李鬼蹲在门槛上,抱着袋草莓糖,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透明的腮帮子鼓鼓的。
“别吃了,牙该坏了。”沈晋军踢了他一脚。
小李鬼吸吸鼻子:“我就是觉得……观里又空了。”
正说着,张梓霖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快递盒:“晋军!你买的东西到了!我看地址写的道观,就给你捎回来了。”
沈晋军拆开一看,是套新的符纸和朱砂,还有个小小的奖状框。他把晓晓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装进去,摆在供桌上,跟土地爷的牌位并排。
“你这是……”张梓霖纳闷。
“员工纪念品。”沈晋军笑了笑,“以后谁走了,都留个念想。”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还挺像回事。”
“那是,”沈晋军得意地晃晃脑袋,“我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对了,晚上吃啥?我请客,庆祝晓晓……嗯,庆祝她毕业。”
“吃火锅!”小李鬼立刻举手,“要特辣的!”
“加两盘毛肚!”沈晋军拍板。
夕阳西下,流年观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沈晋军在厨房忙碌,小李鬼在院子里给龟丞相喂草莓糖(龟丞相闻了闻,嫌弃地把头缩回去了),桃木剑靠在门框上,剑身映着晚霞,泛着淡淡的红光。
沈晋军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觉得,虽然总有人离开,但留下的记忆是真的,一起吃过的饭是真的,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也是真的。
这样好像……也挺好。
他夹起片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涮了涮,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叶姐,尝尝?可香了。”
桃木剑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
院门外,不知谁放了串鞭炮,“噼里啪啦”的,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沈晋军探头出去看,只见两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举着跑过,笑声像银铃一样。
他突然想起晓晓,想起她刚来时怯生生的样子,想起她画歪的符,想起她最后挥手的样子。
“走吧,都过去啦。”沈晋军对着空气说,然后转身回厨房,给锅里又加了勺辣椒。
日子还得继续,火锅还得吃,员工还得招。说不定明天就有新的委托上门,说不定邓梓泓又会来蹭饭,说不定……叶瑾妍会愿意尝尝他煮的面条。
谁知道呢。
反正流年观的故事,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