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光，比周六来得更加慵懒。没有日程的追赶，时间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流体，缓慢地铺陈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清绾是在一阵极淡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不是外卖的油腻，而是家里厨房传来的、温暖熨帖的米粥清香。
她睁开眼，身侧已经空了，枕头凹陷处还残留着武朝阳的温度和气息。她躺了一会儿，听着厨房隐约传来的、轻柔的餐具碰撞声和水流声，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安宁感包裹着她。这种安宁，不同于完成一个大项目后的如释重负，而是源于知道有人正在为自己准备早餐，源于这个空间里充满的、无需言明的归属感。
她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走到客厅。武朝阳背对着她，站在开放式的厨房中岛台前，正低着头，专注地煎着什么。晨光从他身侧的落地窗涌入，给他宽阔的肩背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家居裤，身姿挺拔，动作利落，仅仅是站在那里的背影，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似是心有灵犀，他回过头来，看到她，眉眼瞬间柔和下来。“醒了？刚好，马上可以吃。”他关掉炉火，将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和培根摆进白瓷盘。
清绾走过去，很自然地靠在中岛台边，看着他摆盘。粥在小锅里咕嘟着冒着细小的泡泡，几样清爽的小菜已经摆好，还有洗干净的草莓和蓝莓。“这么丰盛？”
“周日特权。”武朝阳将粥盛出，端到她面前，“尝尝，试试新买的米。”
两人就在中岛台边的高脚椅上解决了早餐。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随意地聊着天，内容琐碎却温馨。清绾说起昨晚梦到一个荒诞的并购案，武朝阳笑着点评她连做梦都在工作，然后被她用叉子轻敲了下手背。
早餐后，清绾主动提出收拾碗筷，武朝阳也没抢，只是倚在一旁看着她，偶尔递个干净的擦碗布。水流声哗哗，阳光满室，简单的家务也成了闲适时光的一部分。
收拾停当，两人窝在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上。清绾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武朝阳则伸直了长腿，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电视开着，播放着一部节奏舒缓的老电影，但谁也没认真看，声音只是背景。
“今天做什么？”清绾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问。没有安排，本身就是一种惬意的选择。
武朝阳沉吟了一下，目光扫过客厅一角那个尚未拆封的巨大拼图盒子，那是之前逛街时清绾偶然看到说想试试的，一款星空主题的、足足有三千片的拼图。
“挑战一下那个？”他指了指，嘴角带着笑，“看看是拼图先被征服，还是某人的耐心先告罄。”
清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挑了挑眉：“小看我？”
“不敢。”武朝阳笑着起身，去把拼图盒子搬过来，拆开，将五颜六色的碎片倒在专门准备的毛毡拼图板上。“来吧，总裁大人，请指挥。”
他们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将碎片按颜色和边缘初步分类。一开始，进展缓慢，面对海量的、看似雷同的碎片，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清绾很快发现了规律，她擅长抓取细微的颜色差别和图案纹理，负责辨认和归集特定区域的碎片。武朝阳则更擅长逻辑和空间构建，根据边缘形状和整体图案的走势，尝试拼接。
“这片，深蓝带一点点紫，应该是这里。”清绾递过去一片。
“嗯，对，连接这片月牙形的。”武朝阳接过来，咔哒一声嵌进去，严丝合缝。
“这块黑色的，上面有极细的银色纹路，像是卫星轨迹的一部分。”
“给我，这里正好缺一个连接点。”
他们配合得意外默契，低声交流着，手指在碎片间穿梭。偶尔会因为一片拼图的位置争论两句，一个用颜色推理，一个用形状反驳，最后往往发现两人说的都对，只是角度不同，相视一笑，再继续寻找那个唯一正确的答案。
时间在指尖悄然流逝。阳光从客厅的一端慢慢移到另一端。拼图板上，深邃的星空图案渐渐显现出雏形，那些散落的星辰被一点点归位，星云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
中途，武朝阳起身去泡了茶，还洗了水果。两人就坐在地毯上，喝着热茶，吃着清甜多汁的葡萄，继续未完成的部分。清绾的头发松散地垂下来，她随手拨到耳后，神情专注，鼻尖甚至沁出一点细微的汗珠。武朝阳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近乎孩子气的认真模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累了就歇会儿。”他递过去一颗剥好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