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
周自衡的目光也很深。
林听並没有注意到什么。
她看著池子里隨风摆动的荷叶荷,一阵强顏欢笑。
“谁说我是故作坚强”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为母则刚。”
“每一个当妈妈的,都很刚强的。”
说著她转头,拍了拍周自衡的手臂,“不过,你放心!”
她笑著,又道: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我有你和律风,还有周爸张妈,柚子,落落,盼盼。”
“好多亲人呢!”
“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肯定隨时开口。”
说这些话之前,她拍了拍周自衡的右臂。
掌心刚好落在周自衡受伤之处。
昨夜受伤,十几厘米的伤口,缝了十余针。
林听这一拍,周自衡右臂微微后缩。
察觉到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她关心道,“怎么了”
周自衡眉头也没皱一下。
明明,伤口刺辣辣的痛。
他的眉眼里,却是铁骨柔情的笑意。
“没事!”
两人结束话题。
短暂沉默了一阵。
不知道说什么的周自衡,突然提议,“再走走”
这段从宋家別墅到中心荷池的路,明明很长,周自衡却觉得没走多远。
林听有些走累了,“回去了吧。”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往回走时,她边走边问:
“周自衡,有件事情我一直很疑惑。”
“什么事”
为了配合她的步伐,周自衡走得很慢。
月影拓在他顶天立地血性男儿的身影上。
身侧的林听被衬托得更加小鸟依人。
夜风习习中,两人並肩走著。
成双的白鷺飞过头顶。
两人落在地面影子,紧紧挨著,成双成对。
吹著这夜晚里的风,林听只觉空气很新鲜。
那是她病癒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新鲜。
心情也是轻鬆愉悦的。
她停下来,看著周自衡,认真地问:
“你越狱期间,柚子有一次被江遇接走,突然失踪了。”
“她回来告诉我,她被麻袋套走打晕,又被人扔进了冰冷的河里。”
“如何被救,如何被送往城中村的巷子口,她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
除了周自衡,林听想不到任何人,能在背后如此神秘。
显然,夜色下周自衡的神色略显茫然,“不是我。”
就算他手眼通天,越狱逃亡期间,狼狈又不堪,手也没伸到这么长。
“洛高也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虽然,他入狱后吩咐过洛高,要事事照应著林听。
但他回归后,洛高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情。
林听百思不得其解,“柚子不可能撒谎。”
是谁在背后救了柚子
又不敢让人知道
林薇薇
不可能。
一定是林薇薇,找人掳走了柚子。
她想让柚子死。
柚子被扔进水里了,不可能又把她捞起来。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
夜里九点多。
周自衡回到周家山庄。
管家洛叔,走上来,“先生,江总在会客厅等著。”
这个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不见!”
洛叔又说,“江总说了,要是您不见他,他会等到天亮。”
会客厅在东楼。
既然江遇在那里,周自衡连东楼也不去了。
他直接去了北楼。
走过一处拱形木桥,江遇从桥的另一头,半路拦截。
夜色很深。
江遇绝色风华的容貌,映在一片阴影中,“你就这么討厌见到我”
他从树影下,走到桥中央。
浓浓的,是夜色。
也是江遇眼中的失意与痛楚。
“我就真的那么让人烦吗”
桥上,傲然挺立的周自衡,不动声色,“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
“阿衡,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江遇又走近了两步。
近在周自衡的面前。
从前,周自衡的满眼麻木与冰冷,只对外人。
他对他和江书臣,从来不会麻木无情。
此刻,周自衡的眼中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江遇只恨自己,在兄弟最需要他的信任与支持的时,他选择了深深刺周自衡一刀。
“阿衡,林听还活著,我不可能让她和以前一样孤立无援。”
“我要为她做点什么。”
周自衡用一言不发,回应江遇。
隨即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周自衡,既然他知道我还活著。”
“麻烦你以我的名义,转告江遇。”
“我的清白,我自己会找回来,不需要他插手。”
“如果他真想弥补,请他识趣一些,永远也別出现在我面前。”
“別来噁心我。”
录音播放完毕,周自衡把手机递给江遇,“听清楚了”
当然!
江遇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