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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金雨滂沱沧南逝,钟鸣逆转挽天倾(1 / 2)

沧南市的天穹,此刻正被一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而凄美的金色暴雨彻底笼罩。亿万颗细碎的金色光粒,如同天神垂落的泪珠,又似宇宙奏响的最终挽歌,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浩荡无边的悲怆,穿透了厚重翻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暗云层,倾泻而下!整个城市,沐浴在一片末日降临般的金色光海之中。

和平事务所那座曾经象征着希望与守护的门楼,在这毁天灭地的金色光雨中,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地、无可挽回地向一侧倾颓!砖石瓦砾混合着烟尘轰然砸落,又被无处不在的金色光粒瞬间淹没、分解,化作升腾的金色尘雾!陈牧野队长就站在这片废墟的边缘,身影在无边无际、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金色光幕中,显得异常单薄。

那柄曾伴随他征战无数日夜、缠绕着森森阴气与凛冽寒光的星辰刀,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凶戾与灵魂,变得冰冷而沉重。“叮当”一声脆响,它无力地从陈牧野手中滑落,砸在铺满碎瓦砾的地面上,溅起几缕微弱的、转瞬即逝的金色尘埃。

陈牧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但他却对着不远处悲痛欲绝的红缨、司小南、吴湘南、温祈墨、冷轩、赵空城…136小队的所有成员,努力地扬起了一个染血的、平静的笑容。那笑容嵌在他急剧变得虚幻、边缘已经开始化作光粒消散的身体轮廓里,有种惊心动魄的淡然。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已经开始化作最纯粹、闪烁着温暖光泽的金色粒子,如同沙漏中流泻的流金,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消失的手,仿佛在确认着最后的时间,声音在呼啸的金色光雨中显得有些飘渺,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家常的嘱托,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

“大家……”他刚吐出两个字,声音便是一顿,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但他立刻又更快地接了下去,仿佛生怕来不及说完,“还是来到了这一天……这十年,有你们,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最后定格在红缨身上,眼神温柔:“对了……告诉林七夜那小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感谢他……多给了我十年……”

“年”字的余音尚在空气中回荡,他的右臂连同肩颈骤然彻底崩解!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片流光溢彩的金色沙暴无声地爆发开来,又在狂乱席卷的金色气流中迅速散逸、消失!那身象征着责任与荣耀的守夜人军装,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肩章如同挣扎的黑色蝴蝶,在狂暴的金色光雨中无助地旋转、翻飞,追逐着它瞬间消散的主人,最终也化为点点微光,融入那片金色的海洋。

“队长——!!!”

温祈墨凄厉到变调的呼喊撕裂了空气!冷轩离得最近,双目赤红,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前扑去!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那片陈牧野消失的地方!然而,他的手指只徒劳地穿过了那片尚未完全逸散的、带着队长最后温度的光尘——什么都没有抓住!掌心只留下一片虚无的、冰冷的微凉。

城市另一端,老城区,林七夜姨妈家那栋熟悉的老楼前。

杨晋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如同野兽般的悲鸣!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近乎疯狂地抱住怀中那个正在消散的人影——他的母亲!女人身上那件早已褪色、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此刻却诡异地重新绽放出十年前崭新时的柔软光泽,在金色的光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她涣散的眼神在彻底消散前的瞬间,突然凝聚起一片惊人的清明!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与死亡的阴霾,清晰地看到了儿子那张被泪水和绝望扭曲的脸。她那因常年劳作而布满皱褶、此刻却显得异常温暖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抚摸上杨晋满是泪水和恐慌的脸颊。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面对消亡的恐惧,只有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浓得化不开的慈爱:

“阿晋…傻孩子,别这样……”她的笑容在璀璨的金光中模糊又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妈其实啊,十年前那次……就该走啦……”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重锤砸在杨晋心上:“这偷来的十年时光,每一天……都是甜的……真的,够甜了……”

母亲掌心的温度,清晰无比地烙在儿子脸上,那是最炽热、也最残酷的诀别。她提了一辈子的老旧菜篮终于脱手,砸落在冰冷的地面。篮子里那颗圆滚滚、熟透了的番茄滚了出来,在刺目辉煌的金色光流中,那抹鲜红,艳得如同凝结的鲜血——它刺痛了杨晋的眼睛,更狠狠刺穿了他尘封的记忆!

这不就是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平安夜,母亲在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冻得通红的手递给他那枚寓意平安的苹果吗?一样的鲜红,一样的……诀别之痛!只是这一次,他连苹果都抓不住了!

更令人灵魂震颤的景象,在沧南市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无数正在光化消散的普通市民,身影突然在金色的洪流中短暂地凝固、停驻!

豆浆摊前,卖了一辈子早点的王伯,布满老茧的手腕皮肤上金色的光晕正在扩散,一旁的小孙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茫然无措地看着爷爷,小手徒劳地伸向那虚幻的光影。

街角公园里,那些每日雷打不动对弈的银发老头们,脖颈上、手臂上,同样浮现出大片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言语,却默契地同时露出了笑呵呵的表情,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继续下着那盘仿佛永远也下不完的棋——最后一局!

此刻,当他们的身躯在消散前被这奇异的力量短暂停驻时,他们的瞳孔深处,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片炽烈燃烧的光芒——那是记忆之火!是生命在终结前最后的、最耀眼的回光返照!

数十万即将归于虚无的灵魂,在这被诅咒的金色炼狱中,竟然奇迹般地重获了刹那的绝对清明!数十万道声音,数十万声蕴含着一生最深沉情感与最朴素遗愿的诀别,并非低语,而是一场冲天而起的精神风暴,汇聚成足以震裂穹宇的声浪,轰然爆发!响彻整个沧南!

“囡囡!别哭!爸爸这次……真要走啦!”(一个中年汉子对着虚幻的女儿身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呐喊)

“告诉家里那……臭小子……他填的高考志愿,填得……好!老子死都……瞑目了!”(一个父亲对着天空,自豪地宣告,仿佛完成了一生最大的心愿)

“三楼王奶奶……她的降压药!在冰箱……第二格!记住啊——”(一个担忧的邻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传递着邻里间最朴素的关怀)

声浪狂暴地冲击着金色的天幕!那倾泻而下的、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金色光雨,竟被这股由数十万生命意志汇聚而成的决绝洪流撼动!光雨骤然倒卷、紊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般盘旋的金色风暴!

冷轩的眼泪混着嘴角因强行爆发力量而溢出的血沫,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下意识地、几乎是凭借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按下了胸袋里那只从不离身的、用于记录关键信息的录音笔开关。

呜——嗡——!!!

几乎是同时!整个沧南市特别行动组所有车辆、所有成员的通讯器,所有指挥中心的警报器,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极致的尖啸!屏幕上疯狂滚动跳跃的,再也不是敌情信号,不再需要任何复杂的解码破译——那是无数道密集到无法想象的生命脉冲!如同宇宙最原始、最磅礴的心跳!是十万颗心脏在彻底停止前,最后一次同频共振的绝唱!这密集的、象征着人类存在与消逝的搏动声波,淹没了通讯频道里的一切杂音,成为了沧南市最后时刻最宏大、也最悲凉的背景音!

沧南市外,钢筋与废墟的裂隙间,狂暴的能量风暴尚未停歇。

“洛基——!!”

林七夜残破的意识如同溺水者般骤然挣脱那片沉沦的黑暗,回归这惨烈的现实彼岸。伴随着他灵魂深处无声的嘶吼,那维系意志最后堤坝的“凡尘神域”彻底失控!霎时间,璀璨而狂暴的金色涟漪不再是规则的波纹,它如一头濒死挣扎的太古巨兽,庞大无比的领域边界剧烈地痉挛、抽搐!无形的巨力反噬下,林七夜周身血管仿佛寸寸爆裂,浓稠的鲜血瞬间从他双目的裂隙、口鼻的深处、乃至耳朵的边缘狂涌迸溅,将他染成一个触目惊心的血人!

他化作一道决绝的血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立于废墟之巅、散发着冰冷恶意的邪神——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