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尤其是那些涉事考生所在区域的举子,更是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郭保坤等人,则被禁军单独看押在角落,面如死灰。
“涉案八名考生:……”范闲清晰地念出每一个名字,如同在宣读判决,“证据确凿,舞弊之罪成立!依《庆律·贡举律》及陛下开科取士之敕令,剥夺其今科考试资格,终身禁考!永不录用!”
“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终身禁考,永不录用”八个字如同惊雷炸响!意味着这八人及其背后的家族,彻底断绝了通过科举入仕的青云之路!这是对一个士子,一个家族最沉重的打击之一!场下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在震惊之余,眼中更迸发出解气和快意!
范闲的声音陡然拔高,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负责涉案考生搜检之吏员,计五人!玩忽职守,搜检不严,致使舞弊之物得以夹带入内,有负圣恩,渎职之罪难逃!即刻革去所有官职,锁拿下狱,交有司严审!视其罪责轻重,依律严惩!”
五个被点名的吏员瞬间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钱守义!”范闲的声音冷冽如冰,“经查,其虽未直接参与舞弊,然平素与涉案吏员过从甚密,监管下属不力,对此次舞弊案负有不可推卸之连带责任!现革去其礼部主事一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涉事勋贵家族,教子无方,疏于管教,致使子弟行此卑劣之事,有辱门楣!着礼部、都察院行文申饬!望尔等痛定思痛,谨守本分!”
宣判完毕,整个贡院死一般寂静!
铁腕!无情!公正!
范闲的处理,完全在规则框架之内,却又打出了最重的拳!他斩断了所有深挖的可能(将责任限定在渎职和连带),却用最严厉的惩罚(终身禁考、革职查办、申饬家族)狠狠地回击了幕后之人,震慑了所有宵小!既部分回应了庆帝“稳慎”的要求(没有攀扯更高层),又最大程度地维护了科场法度的威严,给了天下士子一个交代!
这份决断,这份担当,这份在各方重压之下依然能坚持原则、挥出铁拳的勇气,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许多寒门士子看向范闲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崇敬!而那些原本心怀不轨或打算看笑话的考官、权贵子弟,则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好!”不知是谁带头,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喝彩!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线,越来越多的喝彩声、鼓掌声汇聚成一片声浪,在贡院上空回荡!这是对公正的呼唤,对法度的敬畏!
范闲站在高台之上,承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有一片沉静。他知道,这看似酣畅淋漓的胜利背后,是彻底与一批实权勋贵(郭家、贺家、刘家等)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今日的掌声有多热烈,明日的反扑就会有多疯狂!
【哇哦!范闲小哥哥帅炸了!(??????)??】 小千的声音充满兴奋,【快看能量场!那些‘愤怒的意念流’现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指数飙升!特别是那个郭什么的家族方向,能量都快凝成黑烟了!还有那些‘阴险的意念’(二皇子党),虽然波动不大,但感觉更冷了…范闲小哥哥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但也给自己套了个‘公正铁面’的金钟罩!啧啧,这波操作,崽崽给打99分,少一分怕他骄傲!(????)】
林峰(识海):【金钟罩?怕是纸糊的。真正的风雨,才刚起势。不过,这第一步,他走得不错。】 他结束了林龚的药浴指导,示意二哥起身。
林龚从药桶中站起,浑身舒畅,感受着体内愈发稳固的力量,恰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哗(林府离贡院不算太远,加上民众传播消息极快),好奇问道:“三弟,外面何事如此喧闹?”
林峰一边递过毛巾,一边淡然道:“贡院舞弊案,范闲当众宣判了。涉事考生终身禁考,吏员下狱,相关官员勋贵遭申饬。”
“终身禁考?嘶…”林龚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精文事,但也知道这惩罚有多重,“范提司…真是好大的魄力!好硬的手腕!这下可把那些人得罪死了!” 他看向林峰,眼中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若非三弟及时点醒并助他稳固根基,林家若卷入此等漩涡,后果不堪设想。
林峰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贡院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杀鸡儆猴罢了。鸡已杀,接下来,就看猴子们如何跳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了然。
贡院内的喧嚣渐渐平息,考生们带着复杂的心情被重新引导回号舍,考试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和紧张氛围中继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春闱,乃至整个京都的格局,都因为范闲今日的铁腕,而悄然发生了改变。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飞出贡院高墙,席卷了整个京都!
“范闲铁面无私,怒斩舞弊!”
“八勋贵子弟终身禁考,吏员下狱,礼部官员丢官!”
“申饬!陛下都默许了范闲的处置!”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茶馆酒肆,议论纷纷!
有人拍案叫好,称颂范提司乃包龙图再世,是南庆文坛的清流砥柱!
有人咬牙切齿,怒骂范闲心狠手辣,断人前程,不给人留丝毫余地!
御史台的门槛几乎被踏破,弹劾范闲“处置过苛”、“有伤勋贵体面”、“恐引发朝局动荡”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宫。而同时,亦有耿直的清流言官上疏力挺范闲,称赞其“不畏权贵”、“肃清科场积弊”、“大快人心”!
庆帝在深宫之中,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听着侯公公的低声汇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他拿起一份为范闲请功的奏折看了看,又拿起一份弹劾范闲跋扈的奏折看了看,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没有表态,却已是最大的态度。
二皇子李承泽的府邸内,一只价值连城的定窑白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李承泽俊美的脸上再无半分温润笑意,只剩下阴鸷的冰冷。
“好一个范闲!好一个铁腕提司!”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断尾求生?断得干净!打狗?打得真狠!本王,倒是小瞧你了!” 他精心布置的死局,被范闲用最刚烈、最直接的方式破开,虽然损失了几个不太重要的棋子(对他而言,郭保坤之流确属弃子),但范闲借此立下的威望和对勋贵集团的打击,却远超他的预期!这让他感到一种棋差一招的憋闷,更激起了他更深的杀意!
范闲的名字,伴随着这场震动朝野的贡院舞弊案处理结果,如同一声惊雷,彻底响彻了南庆的朝堂与江湖。他树起了公正威严的大旗,赢得了无数寒门士子和平民百姓的民心,却也为自己招来了更加庞大、更加阴狠的敌人暗影。他的脚下,是一条用铁与血铺就的荆棘之路,而前方的风雨,已然在雷鸣电闪中,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林府听雪轩内,小千的推演光幕上,代表京都的能量场剧烈地扭曲着,无数代表着愤怒、仇恨、忌惮、欣赏、拥护的“意念流”疯狂地涌向贡院方向,最终又汇聚到皇城深处和二皇子府邸。
【崽崽崽崽!风暴升级啦!(⊙▽⊙)】 小千的声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范闲小哥哥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京都最大的‘漩涡中心’!现在押注他赢的(寒门、部分清流)和押注他输的(被得罪的勋贵、二皇子党)能量正在疯狂对冲!哇,还有一股新的、更隐晦的、带着‘老狐狸’味道的能量在靠近范闲…像是…在评估?(??w?? )】
林峰(识海):【评估?或许是想看看,这柄新磨利的刀,能否为他们所用。】 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眼神深邃。范闲的破局,只是掀开了京都大幕的一角。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