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将与父亲范建单独在书房密谈的内容(隐去了林峰实力和神庙)大致说了,包括二皇子迫于压力(范闲只含糊说找了强援震慑)已经放人,以及思辙开青楼被抓个正着的事实。
“砰!” 一声闷响。
范建听完,气得脸色铁青,一掌重重拍在书桌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跳。
“逆子!!” 范建怒不可遏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开青楼?!还开在京都!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范思辙!你给我滚进来!!”
早已被范闲“请”到书房外候着的范思辙,听到父亲这雷霆怒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
“爹…爹…” 范思辙声音发颤。
“跪下!”范建厉喝。
范思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说!谁给你的胆子?!啊?!”范建指着范思辙,气得手指都在抖,“我范家诗书传家!你大哥…你大哥他…唉!” 他本想拿范闲做正面例子,但想到范闲在北齐的“丰功伟绩”(绯闻满天飞),后半句硬生生噎了回去,更加气闷。“你倒好!跑去开青楼?!范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爹…我…我就是想赚点钱…”范思辙小声辩解,头埋得更低了,“那…它…它地段好…装修花了老钱了…前期投入太大…不开业…就…就亏死了…”
“你还敢狡辩?!”范建抄起桌上的一根镇尺(幸好不是砚台),作势就要打。
范闲眼疾手快,赶紧拦住:“父亲息怒!思辙他…他确实有错,但初衷也是为了给家里开源…只是方法不对。” 他一边劝,一边给范思辙使眼色。
范思辙立刻心领神会,磕头如捣蒜:“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我…我马上盘出去!盘出去!”
“盘出去?!”范建怒道,“现在盘出去,全京都都知道我范建的儿子开过青楼!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你!明天就给我滚到儋州老家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京!”
“爹——!”范思辙惨叫一声,儋州那乡下地方,哪有京都繁华?
“就这么定了!”范建不容置疑地挥手,“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范思辙被下人连拖带拽地“请”了出去,一路哀嚎。
处理完这个糟心儿子,范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范闲,语气复杂:“闲儿,这次…多亏你了。若不是你…思辙他…唉!” 他既感激范闲及时阻止了更大的祸事(比如被二皇子当人质),又对范思辙不成器感到痛心疾首。
“父亲言重了,一家人,应该的。”范闲平静道。
“还有一事…”范建脸上露出真正的为难和头疼,“今日赐婚旨意,你也知道了。若若她…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
范闲心中一紧:“若若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看吧。”范建无奈地摆摆手,“在听雨轩。”
范闲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妹妹范若若居住的听雨轩。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又不敢进去的样子。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范闲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只见平日里娴静优雅、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妹妹范若若,此刻正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不知哪翻出来的),秀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大包袱,里面胡乱塞着几件换洗衣物、一些散碎银两和几块干粮。她正在努力想把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紫檀木首饰盒也塞进去,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
“若若?”范闲愕然。
范若若听到声音,动作一僵,抬起头看到是范闲,紧绷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哥!你回来了!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靖王世子!我…我要离家出走!”
范闲:“……”
他快步上前,看着妹妹这“逃婚装备”,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轻轻按住妹妹还在努力塞首饰盒的手,温声道:“好了,若若,别忙了。”
“哥!”范若若急了,“我真的要走!父亲拦不住我的!我…”
“谁说让你嫁了?”范闲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这事交给哥!哥保证,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嫁!”
范若若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哥哥笃定而充满力量的眼神。从小到大,只要哥哥说“交给我”,就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心中那股慌乱和绝望,瞬间被巨大的安全感取代。
“真的?”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真的!”范闲重重点头,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把东西收起来,安心待着。一切有哥在。”
范若若看着哥哥,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哥的!” 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对兄长最深的信任。
安抚好了妹妹,范闲走出听雨轩,看着范府庭院上方的夜空,繁星点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春闱主考,与婉儿的婚期,若若的赐婚,思辙的烂摊子,还有二皇子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后续手段…
范闲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还真多啊。”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丝带着狠劲的弧度。
但不知为何,想到那个此刻可能正在林府软床上打滚、或者打坐修炼的“小舅子”,想到他弹指间废掉谢必安的风采,范闲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压力,莫名地就轻了几分。
有那个家伙在,似乎…天塌下来,也能扛一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