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单的结尾,还附上了几句极其下流恶毒的、污蔑李云睿私生活混乱的市井俚语,粗俗不堪,显然是为了煽动民众情绪。
林峰看得目瞪口呆!【卧槽!范闲!你丫下手也太黑太狠了吧?!(⊙?⊙) 这传单……简直是把李云睿扒光了吊在城门口示众啊!言冰云的身份都爆出来了?太后寝宫失窃都扯上了?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这操作,够绝!够狠!够解气!不过……范闲是怎么搞到这么详细的情报的?难道他昨晚……没醉?】
林峰立刻联想到昨夜范闲那惊人的“酒量”和最后的“醉倒”,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而林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阴云密布,仿佛酝酿着雷霆风暴!他猛地将传单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出来!
“混账!无耻之尤!”林珙低吼道,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意,“竟敢如此污蔑长公主殿下!查!给我立刻去查!是谁散播的!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给我揪出来!碎尸万段!”他身为相府嫡长子,又执掌部分力量,对长公主这位生母(虽然林峰并非李云睿所生,但名义上如此)的声誉和地位,自然极为看重。这传单不仅污蔑李云睿通敌卖国,还涉及极其不堪的私德攻击,简直是要将长公主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这已经不仅仅是针对李云睿个人,更是对整个相府,甚至皇室威严的严重挑衅!
林福被林珙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已经派人去查了!”说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林珙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滔天怒火,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病弱”的弟弟。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眼中的戾气仍未完全散去:“峰弟,你也看到了,外面……有些宵小之徒恶意中伤,散布谣言。你……你切勿放在心上。你母亲她……”林珙似乎想为李云睿辩解几句,但看到传单上那些言之凿凿的“交易”细节和不堪的污言秽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无比难堪。
林峰立刻摆出一副被吓到、又茫然无措的表情,配合着宿醉的虚弱,显得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大……大哥……这……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母亲她……她真的……”他声音颤抖,眼圈似乎都有些红了(努力憋气憋的),将一个骤然听闻生母惊天丑闻、内心受到巨大冲击的“单纯”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珙看着林峰那苍白的小脸和泛红的眼眶,心中更是烦躁和愧疚交加。他伸手想拍拍林峰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他只能沉声道:“峰弟,这些都是恶毒谣言!不可信!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万事有为兄在!为兄这就去处理此事,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说完,他霍然起身,带着一身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肃杀之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林峰的房间。
听着林珙远去的急促脚步声,林峰脸上的“无助”和“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拿起林珙拍在茶几上的那张传单,又仔细看了看,尤其是关于言冰云身份和太后寝宫失窃的部分。
【范闲啊范闲,你胆子是真肥啊!不但去偷了太后床底下的钥匙,还敢把偷听到的内容做成传单满大街撒?这操作,666!不过……你确定能兜得住?】林峰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李云睿,这次怕是要焦头烂额了吧?活该!】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云睿那张总是带着傲慢和疯狂的脸,此刻是如何的扭曲和暴怒了。
就在京都因为这漫天飞舞的传单而暗流汹涌、人心惶惶之时,事件的始作俑者范闲,却在范府自己的小院里,睡得无比香甜,甚至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日头高照,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榻上。范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舒爽响声。他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昨夜那点刻意伪装出来的宿醉感早就被特制的解酒药消弭于无形。
“啊——舒坦!”范闲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洋溢着一种大功告成后的得意洋洋。他跳下床,推开窗户,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清晨(虽然已是中午)的新鲜空气,只觉得天也蓝了,树也绿了,连空气都格外香甜!
“叔!”范闲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喊了一声。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边,正是五竹。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潜入和配合只是随手摘了片叶子。
“都办妥了?”范闲压低声音,但眉梢眼角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嗯。”五竹言简意赅,“传单已遍布京都各坊市。洪四庠昨夜被引开,未察觉太后寝宫异动。”
“干得漂亮!”范闲兴奋地一击掌,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越想越觉得痛快,“嘿嘿,李云睿那个疯女人!让她威胁我!让她指使燕小乙射我!还想搅黄我跟婉儿的婚事?这次看她怎么死!勾结北齐,出卖暗探言冰云!这顶大帽子扣下去,够她喝一壶的!庆帝再宠她,也得掂量掂量朝野的怒火!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虽然低级了点,但效果好啊!足够让她臭名远扬,颜面扫地!哈哈!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范闲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云睿焦头烂额、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可惜啊,昨晚时间太紧,没能在太后床底下多翻翻,说不定还有我娘留下的其他好东西……”范闲摸着下巴,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钥匙到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顺手还送了李云睿这么一份‘大礼’,简直是一箭双雕!不,一箭三雕!还顺带帮林峰那小子破了谣言,嘿嘿,我真是太机智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计划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利用醉酒伪装,金蝉脱壳;五竹叔引开洪太监那个老怪物;自己潜入太后寝宫,迷香放倒守卫(想到那迷香还是从费介那里顺来的,效果拔群),顺利从凤床暗格里摸出了那把造型古朴、触手冰凉的神秘钥匙;返程时又运气爆棚,正好撞破李云睿和庄墨韩在别院密谈,听到了出卖言冰云的关键信息;最后再利用五竹叔非人的速度,连夜编写、印制、散布传单……
“完美!太完美了!”范闲忍不住自我陶醉,“李云睿肯定气得发疯,但绝对想不到是我干的!她只会以为是林相或者监察院,甚至可能是太子或者老二那边下的手!庆帝那个老狐狸就算怀疑,没有证据也拿我没办法!嘿嘿,深藏功与名!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就是!”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智商的高地上,俯瞰着那些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凡人”。
“你说对吧,叔?”范闲得意地看向窗边的五竹,寻求认同。
五竹依旧是那副表情,声音毫无波澜:“风险很大。”
“嗨!富贵险中求嘛!”范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看,这不是成了吗?而且,谁能想到,一个昨夜在祈年殿‘醉倒’被抬出去的人,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这就叫灯下黑!哈哈哈!”
就在范闲沉浸在自己的“算无遗策”和“深藏功与名”的得意中,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时候——
“吱呀——”
他小院那扇虚掩着的院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坐着轮椅,面容平静中带着一丝阴柔气息的瘦小身影,在几名沉默如影子般的黑骑护卫下,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轮椅上的老人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无波地落在范闲那张写满得意笑容的脸上。
一个沙哑、平静、却如同惊雷般在范闲耳边炸响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我就知道。”
噗通!
范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得意洋洋的表情如同被冰冻一般凝固!他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也浑然不觉。
他猛地扭过头,看着轮椅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如同见了鬼一样,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