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消失点与林府方向)吻合!
连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痕迹……都他娘的吻合!
林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榻上,背上的剧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唯一剩下的结论,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他那病弱得风一吹就倒的三弟林峰……很可能……不,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个救了他性命、一指熔铁、硬撼大宗师的绝世高人?!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范府,密室。
夜已深沉,范府一片寂静。但范闲的书房密室内,却灯火通明。他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那块温润的玉简之中。
“《归元养气诀》……”范闲摩挲着玉简,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林峰的话语犹在耳边——“炼化、蕴养、循环”、“弥补霸道真气隐患”、“延年益寿”、“根基打好了,威力自然也不会差”。
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依照林峰传授的方法,将全部精神集中,缓缓沉入玉简之中。
嗡!
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股庞大、温和、却又浩瀚深邃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地涌入范闲的识海!并非文字图形,而是一种直达本源的感悟与运行法门,涵盖了呼吸吐纳、气血搬运、意念引导、周天循环的每一个细微精妙之处。其立意之高远,法理之精微,远非他之前修炼的霸道真气可比!如果说霸道真气是一柄锋芒毕露、却容易伤及自身的凶刀,那这《归元养气诀》便是一方温养万物、厚德载物的大地!
范闲强忍着信息冲击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待初步理解核心要义后,他再也按捺不住,盘膝坐好,五心朝天,尝试按照功法指引,引导体内真气运转。
然而,甫一运转,异变陡生!
“呃!”范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他体内那运行了十几年的霸道真气,如同被侵入了领地的猛虎,瞬间暴怒!这股新生的、温和的归元气息,在霸道真气看来,简直是异端!是挑衅!是来抢夺地盘的!
原本温顺流淌在经脉中的霸道真气,刹那间变得狂躁无比,如同烧开的沸油!它们蛮横地冲向那缕试图按照《归元养气诀》路径运行的微弱归元气息,疯狂地撕扯、排斥、碾压!经脉内,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激烈冲突,如同两股洪流在狭窄的河道里迎头相撞!
嗤嗤嗤!
剧烈的、如同无数根烧红钢针同时穿刺的痛楚,瞬间席卷了范闲全身的经脉!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寸经脉都仿佛在被撕裂、灼烧!
“妈的……果然没那么容易……”范闲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他早料到新旧功法转换会有冲突,却没想到霸道真气的排异反应如此恐怖剧烈!这痛苦,远超他以往修炼的任何一次瓶颈!
【放弃吧!练什么养生功!刚猛霸道才是王道!】霸道真气的凶戾意志仿佛在咆哮。
【不!峰哥说得对!只懂破坏不懂滋养,那是自毁长城!】范闲的意志在痛苦中咆哮,【老子就不信驯服不了你这头倔驴!】
他强忍着非人的痛楚,凭借着穿越两世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他不再试图强行推动归元气息运转,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耐心的牧羊人,小心翼翼地引导、安抚着那缕在霸道真气狂暴冲击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溃散的归元气息。
一点,再一点……
引导它避开霸道真气最汹涌的洪峰……
引导它在经脉的细微支流中,寻找那些被霸道真气忽略的、相对平静的角落……
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驾驶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寻找着避风的港湾。
这个过程缓慢、艰难、痛苦万分。每一次细微的引导,都伴随着针扎火燎般的剧痛和意志力的巨大消耗。范闲的衣衫早已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又仿佛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那缕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归元气息,终于在范闲百折不挠的引导下,艰难无比地、却又无比顽强地,在一条细小的经脉支流中,完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足一寸的循环!
嗡!
就在这微小循环完成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平和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从那缕归元气息中流淌而出,浸润过那寸被霸道真气肆虐得隐隐作痛的经脉。
痛楚,瞬间减轻了一丝!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沙漠中的第一滴甘霖,让饱受折磨的范闲精神大振!
【有效!峰哥诚不欺我!】范闲心中狂喜,几乎要热泪盈眶。这不仅仅是对痛苦的缓解,更是对他坚持的莫大肯定!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摆脱“自毁”式修炼,走向一条更广阔、更扎实大道的希望!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收敛心神,如同呵护着风中的烛火,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一缕微弱却珍贵的归元气息,引导它沿着那寸被滋养过的经脉,缓慢而坚定地,开始了第二次微小的循环……
密室之外,夜色深沉。
林相府内,有人因一件衣服的线索而心潮澎湃,三观颠覆。
范府密室中,有人因一缕新生的气息而痛并快乐着,艰难地叩响新世界的大门。
而林峰的小院静室内,混沌金光彻底内敛,只余下沉稳如山的道种脉动,以及那在痛苦磨砺中悄然滋长的一丝……属于真正强者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