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竹的身影在密集的剑气中如同鬼魅般闪烁、挪移。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到了毫厘,仿佛提前预知了剑气的轨迹!实在避不开的,他便以手臂或身体硬抗!那看似普通的黑衣,在混沌剑气斩中时,竟爆发出点点火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他的身体强度,简直匪夷所思!
偶尔,五竹也会反击。他不再使用铁签,而是并掌如刀,或屈指如钩,招式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角度刁钻狠辣,招招不离林峰要害。他的攻击没有任何真气波动,纯粹是物理层面的极致速度和力量!
砰砰砰!嗤嗤嗤!
两道身影在废弃的庄子里高速移动、激烈碰撞!拳脚交击的闷响、剑气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及身体硬撼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所过之处,如同被飓风加地震洗礼过一般,地面龟裂,墙壁倒塌,木屑纷飞!整个庄子都在两人的战斗中瑟瑟发抖!
林龚瘫坐在墙角,看得目瞪口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非人战斗!那黑衣蒙眼人已经强得不像话,这个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蒙面人,竟然能和他打得难分难解?!这……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大宗师级别!京都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位神秘高手了?!
战斗中,林峰越打越是心惊。五竹的速度和力量简直达到了物理规则的极限!他的身体强度更是变态,自己的混沌剑气斩上去,竟然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转瞬即逝!而且对方似乎不知疲倦,攻击节奏始终保持巅峰,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这绝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他心念急转,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虽然自己真元浑厚,暂时不落下风,但想要短时间内拿下对方几乎不可能。而且这里是郊外,动静太大,万一引来其他人就麻烦了。最重要的是,他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二哥安全离开!
趁着一次激烈的碰撞后双方短暂分开的间隙,林峰猛地后退数步,抬手示意暂停。他看向五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以真气包裹着传音入密:
“停手!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杀他。但这个人,我保下了。我以我的实力保证,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参与任何针对范闲的刺杀行动。若他违背,我亲自取他性命,如何?”
五竹的动作停了下来。黑布下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面纱,落在林峰身上。他那高速运转的核心处理器正在分析着林峰的话。
目标人物林龚的击杀指令,来自对范闲潜在威胁的清除逻辑。但指令优先级并非最高,且未明确必须由他亲自执行。
眼前这个神秘人,实力强大,评估等级:极高威胁(暂定大宗师级别)。其提出的保证,逻辑上可以降低目标人物对范闲的威胁等级。
击杀目标与对抗一个评估为大宗师级别的神秘人,风险\/收益比……重新计算中……
片刻后,五竹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毫无波澜:“你的保证?”
“一言九鼎!”林峰斩钉截铁。
五竹沉默(处理器运算)了大约三秒,然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
“呼……”林峰暗自松了口气。跟机器人谈判,果然要讲逻辑和效率。
他转过身,看向依旧瘫坐在墙角,一脸劫后余生、外加惊魂未定的林龚。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林龚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看向林峰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畏,“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林龚日后定当……”
“不必。”林峰刻意维持着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地上那四具尸体和周围一片狼藉,“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
“是!是!”林龚连忙点头,他也知道此地凶险。他强撑着站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忠心耿耿却已毙命的手下,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愤怒(对长公主),但更多的是后怕。他再次看向林峰,准备再次道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林峰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
这料子……这织锦暗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好像是江南云锦阁今年最新款的男装料子?他记得……三弟林峰房里,前几日夫人刚让人送去了几匹这个料子做的成衣?因为三弟病弱,夫人总想给他最好的……
林龚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赶紧甩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弟他……他连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前辈这等高人,穿什么料子都不奇怪!】
林峰并没有注意林龚那瞬间的愣神和疑惑的目光,他注视着五竹离开的方向,用更加冷硬的语气催促:“还不走?等着人来收尸吗?”
“是!前辈!晚辈这就走!大恩不言谢!”林龚不敢再多想,也不敢再多看,忍着伤痛,踉踉跄跄地朝着庄子外跑去。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安全的相府。
林峰看着林龚狼狈逃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收敛气息,如同幽灵般远远地缀在林龚后面。谁知道这傻哥哥会不会半路又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亲眼看着他安全进城门比较保险。
与此同时,范府。
范闲猛地从床上坐起,后颈处传来一阵酸痛。
“嘶……五竹叔,您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他揉着脖子,一脸郁闷。昨晚他已经从司理理嘴里得知命令她的是林龚,正准备偷偷去抓林龚,从他嘴里撬出点幕后黑手的线索,结果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自己床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林龚!”范闲瞬间清醒,脸色一变。五竹叔打晕他,肯定是怕他冲动行事。
他猛地跳下床,一边飞快地穿衣,一边喊道:“王启年!备车!去林相府!”
范闲的直觉告诉他,五竹可能去找林龚了!
马车一路疾驰到林相府,范闲不等通报,直接亮出提司腰牌闯了进去。结果却被告知:二公子林龚一大早就出门了,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范闲的心猛地一沉。坏了!
“知道他去哪了吗?”范闲急切地问相府管家。
管家一脸茫然地摇头:“二公子没说,只带了几个亲随,从后门走的……”
范闲心急如焚,转身就往外冲。必须尽快找到林龚!不是为了杀他(滕子京没死,他对林龚的杀意已经淡了很多,更何况现在对林婉儿……),而是要抓住他,同时揪出他背后是否还有人!
刚冲出林相府大门,迎面差点撞上一人。
“范公子?如此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啊?”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
范闲抬头一看,正是二皇子李承泽。他一身常服,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身后跟着那位抱剑而立、面无表情的谢必安。
“见过殿下。”范闲压下心中的焦躁,勉强行了一礼,“有些私事要办。”
“哦?”二皇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范闲,“看范公子神色焦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来听听,或许本王能帮上一二?”
范闲心中警铃大作。这二皇子消息灵通得很,自己刚从林相府出来,他就“恰好”出现?还主动提出帮忙?绝对没安好心!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一些小事,不敢劳烦殿下。”范闲打了个哈哈,就想绕过去。
“诶,范公子何必见外。”二皇子笑容不变,轻轻拍了拍马鞍,“本王看你似乎是要找人?这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没有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本王身边这位谢先生,一手快剑独步京都,更有一招‘一剑破光阴’的绝技,追踪寻人最是拿手。不如让他……”
“不必了!”范闲立刻打断,语气斩钉截铁,“真的只是小事,不敢劳烦谢先生大驾!殿下好意,范闲心领了!告辞!”说完,不等二皇子再开口,拱了拱手,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开什么玩笑!让谢必安帮忙?那不等于把自己的动向和目的直接暴露给二皇子吗?他现在是要去“缉拿”林相府的二公子,追查幕后黑手,这事能让你二皇子掺和?
看着范闲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二皇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轻轻摩挲着马鞭,低声自语:“这么着急……看来是发现什么?有趣……”
谢必安抱着剑,如同石雕般站在一旁,眼神古井无波。
范闲转过一个街角,刚想加快速度出城,突然,一只冰冷、毫无温度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范闲浑身汗毛倒竖!刚想反抗,一股熟悉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眼前景物瞬间模糊,下一刻,他已经被拉进了一条偏僻无人的死胡同里。
“五竹叔!”范闲看着眼前熟悉的黑衣蒙眼身影,松了口气,随即又急切地问道
“您昨晚打晕我,是不是去追杀林龚了?他怎么样?”
“林龚,没死。”五竹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范闲一愣:“没死?还好,您找到他了?”
“我,被拦截。”五竹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说出的内容却让范闲心头巨震!
“被拦截?!”范闲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谁?!谁能拦截您?!”
五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检索合适的词汇描述):“很强。速度,力量,防御,接近极限。能量,特殊,破坏性强。”
范闲倒吸一口凉气!能让五竹叔评价为“很强”,速度力量防御都接近极限,还有特殊破坏性能量的人?!
“是……是宫里的那位?”范闲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深不可测的洪公公。
“不确定。”五竹摇头,“能量属性,不符。”
不是?京都还藏着一位能和五竹叔抗衡的大宗师?!范闲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遭受了猛烈冲击!比上次牛栏街看到那惊世一指还要震撼!
等等!
牛栏街……惊世一指……神秘的金色背影……
今天拦截五竹叔,救了林龚的……神秘大宗师……
范闲的脑子里,两个身影不由自主地开始重叠。那清绝的气质,那惊心动魄的轮廓……虽然一个金光耀眼,一个可能气息内敛,但那份感觉……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林峰!
林婉儿的弟弟!那个美得惊天动地、让自己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男人!(虽然对象是男的让他有点崩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范闲用力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林峰他……他病得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人参汤当水喝!怎么可能……”
可是……牛栏街那天,那个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好像就是林相府?
今天林龚遇袭的地方在郊外……林峰虽然“病弱”,但他人确实在府里……如果他真有那种实力,瞒过所有人溜出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范闲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如果真是林峰……那他为什么要救滕子京和自己?又为什么要救林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他那一身恐怖的实力又是从哪来的?
无数个疑问如同沸腾的开水,在范闲的脑子里咕嘟咕嘟冒泡。他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掉了!比同时解析十本《红楼梦》还要费劲!
“五竹叔,”范闲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莫名的期待(?),“您……您看清那个拦截您的人,长什么样了吗?或者……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五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调取战斗记录影像),然后,用他那毫无平仄的电子音,吐出了让范闲差点当场石化的几个字:
“他,蒙着脸。”
“穿了,一件,很贵的,衣服。”
范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相对而言)的提司官服,再想想林峰房里那些据说价值千金的云锦华服……
范闲猛地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跳得又快又乱,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名为“震惊”、“荒谬”、“好奇”以及“卧槽难道真是他?!”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