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被他这近距离的狮吼功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外加物理性窒息,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对陌生环境和这位“亲哥”的惊悚与吐槽欲。他艰难地、贪婪地吸进一口带着浓郁兄长味道(墨香+汗味)的空气,气若游丝,还不得不挤出点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声线虚弱颤抖得恰到好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二……二哥?……是……是你吗?……我……我头好晕……好疼……刚醒……什么都……记不清了……你…你真是我二哥?……我头……头快要炸了……想……想一个人……歇会儿……求你……”
他费力地想抬起手,想指指自己快炸开的太阳穴,结果只做了个虚弱无力、仿佛驱赶蚊蝇般的挥开动作。每一个字出口都像是在燃烧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值,配合着他那被勒得更加惨白的脸色(本色出演),以及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虚汗,效果拔群——活脱脱一副刚被亲哥热情洋溢的“死亡拥抱”直接物理+精神双重Ko、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可怜病美人相。
效果立竿见影!
林龚那通红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如潮水般的心疼和浓烈的自责!箍着林峰肩膀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力道之大差点把林峰自己弹开。他慌忙改为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扶着林峰躺回那云朵般的锦被里,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碰触一件价值连城、薄如蝉翼的稀世古瓷,生怕多用一丝力气就会将其碰碎。
“好好好!是二哥糊涂!是二哥混账!”林龚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急切地道歉,一边慌乱地去掖那被角,把林峰裹得像个蚕宝宝,一边紧张地碎碎念,“三弟你刚醒,身子骨弱得比那窗纸还薄,风吹就倒,是得好好歇着!千万不能劳神!二哥不吵你!二哥这就走!你躺着!闭眼!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二哥顶着!”他一步三回头,眼神黏在林峰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仿佛少看一眼这宝贝弟弟就会再次消失。最终,还是在门口被一个闻讯赶来、管家模样、须发皆白的老者低声劝了几句(“二少爷,让三少爷静养,太医马上就到……”),林龚才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又带着十万火急去亲自催太医的架势,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房间,脚步声依旧咚咚咚地敲打着地面,只是方向变成了门外。
世界终于……暂时恢复了相对清静。
林峰长长地、重重地、几乎要把肺都吐出来一般吁出一口浊气。那感觉,真像是溺水窒息了半天的倒霉蛋终于挣扎着爬上了岸,劫后余生。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胸口被强压下的淤塞感,以及灵魂深处被“亲哥”物理蹂躏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和恶心感,如同反扑的浪潮,逼得他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呕——咳咳咳……”
咳得他浑身痉挛,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角飚出,整张苍白的美人脸咳得泛起病态的潮红,更显得脆弱不堪。
不知在锦被云海里躺了多久,感觉骨头缝里那股被抽筋扒皮般的酸软无力的劲儿,终于被身下那柔软到极致的承托力吃下去了一点点。他才积攒起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力量,像个被玩坏后勉强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颤颤巍巍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然后,双脚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蹭下那高得离谱、雕刻着瑞兽图案的紫檀木脚踏。
鞋?找鞋是项高难度动作,暂时放弃。赤脚踩在冰凉光滑、光可鉴人、铺满整个地面的金砖(或类似材质)上,那凉意顺着脚心直窜头顶,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一步,虚浮飘摇,如同踩在棉花上。
两步,双腿软得如同筛糠,膝盖直打颤。
踉踉跄跄,几乎是半爬半挪地蹭到房间另一侧。那里立着一面巨大的、磨得光可鉴人的黄铜菱花镜,镜框是繁复华丽的雕花,一看就价值不菲。
走到镜子前,林峰几乎耗尽了刚刚积攒的所有力气,他不得不一手死死撑着冰凉沉重、雕着缠枝莲纹的镜架边缘,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给光洁如冰面的金砖地板来一个五体投地的热情拥抱。
喘息片刻,他缓缓抬起头。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张脸。
一张……美得近乎虚幻的脸。
冰玉为骨,春雪为肤。五官的精致程度仿佛最苛刻的匠人穷尽一生雕琢而成,组合出一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近乎梦幻的柔美线条。眉如远山含黛,不画而翠;眼若寒潭沉星,澄澈的瞳孔像两颗沉淀在幽深水底的墨玉,此刻还带着初醒的迷茫和一丝生理性的水汽,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眼下投出两弯浅淡而脆弱的阴影;鼻梁挺直秀气,唇色是失血后的淡粉,形状姣好。那份惊心动魄的精致之中,又天然浸染着一股病态的、惹人心尖发颤的苍白与孱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柔顺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胸前,更添几分弱不胜衣的楚楚可怜。
好一个琉璃为骨,美玉雕成的病美人。倾国倾城,也病入膏肓。
林峰看着镜子里那张美得天怒人怨、却也“娘们兮兮”(完全是他个人直男视角)的脸,长长地、深深地、无声地叹出一口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浊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憋屈、认命和强烈吐槽欲的情绪,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胸中翻涌。
“小千,”他调动意念,内心却诡异地平静无波(主要是累到懒得波动),“汇报‘身份卡’。亲妈大人到底……给了个什么惊世剧本让我……浪?”身体和心灵仿佛都被掏空,连愤怒都显得那么无力。
【 身份卡加载中……滴滴!(????)】小千的八卦图愉快地转了个圈,数据流光芒闪烁,【目标节点:庆国京都,林相府邸·三少爷卧房。】软萌依旧,但信息条理清晰得一匹,直接投影在林峰识海,一个简洁却信息量爆炸的光幕在他“眼前”展开:
姓名: 林峰(本世界身份一致,无缝衔接)
归属: 庆国当朝宰相林若甫之第三子(嫡出)
现状:
身体状态: 极度虚弱,气血亏空,经脉滞涩,肌力退化严重。
神魂状态: 极度虚弱,灵光黯淡,魂体不稳。
原因溯源: 十五年前,出生当日,遭遇不明力量冲击(天道级?),导致先天魂体受损,灵识受创,以“无知无觉”状态卧床沉眠至今!俗称:植物人(异界高配版)。
“……”林峰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美得让天地失色、足以让无数男女为之倾倒的脸,再看看识海里那简洁明了又暗藏杀机的身份梗概,尤其是那刺眼的“十五年植物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
半晌,他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嘴角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最终定格为一个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无尽自嘲、憋屈、以及“我特么就知道会这样”的、拉满到极致的——扭曲笑容。
他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带着浓浓绝望和认命意味的声音,在这空荡奢华得如同小型宫殿、此刻却显得无比冰冷的卧房里幽幽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呵呵……亲娘哎……”
“合着您老人家说的‘浪’,就是让我这堂堂造化之子、混沌道种传承人、兜里揣着东皇钟(异界版)的猛男……”
“顶着个庆国宰相府‘躺赢’了整整十五年的……睡美人王子的身份?”
“然后在这大型古代……宫廷……呃,权贵……真人版……《我的植物人三少爷》副本里……”
“……开、始、我、的、修、心、之、旅?”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镜子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行,真行。娘,浪,儿子这回……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了。”
一个字,绝。
两个字,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