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老爹的本源道境,万法沉寂,唯混沌气流如纱轻拂。李无恙伤势尽复,道基在鸿蒙紫气洗礼下愈发浑厚璀璨,隐有突破迹象。玄静坐一旁,轮回镜核心碎片悬浮掌心,光晕流转间与她气息水乳交融,她眉宇间茫然尽去,眸光清冷深邃,似能映照万古轮回。
“嗝~” 鸿蒙老爹丢掉一根形似真龙脊柱、却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混沌灵骨,满足地咂咂嘴,这才斜睨向神色凝重的李无恙与气息愈发渊深的玄。
“眼巴巴瞅着老子作甚?等着听书呢?”老爹掏掏耳朵,语气慵懒,眼底却藏着一丝极淡的凝重,“刚打了个盹,顺手捞了点从你们老家那边飘来的‘信息残渣’,嘿,洪荒如今可热闹得紧,戏台子都搭到西天灵山门口咯,唱的是一出……‘西游’大戏。”
“西游?”李无恙一怔,眉头紧锁。他清晰记得,自己当初被迫离开洪荒时,正是巫妖大战惨烈落幕、天地秩序重塑之际。那时,不周山倾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女娲娘娘刚补天不久,天庭初立,百废待兴,道祖鸿钧于紫霄宫三讲大道,诸圣归位,玄门大兴,人族得天道青睐,开始崭露头角。那是洪荒劫后重生、充满未知与可能的时代,远非什么西游之说。
“嘿,你小子还以为是你当初被卷入巫妖大战余波,差点形神俱灭,不得已跟着那破棺材(源初石棺)遁入混沌逃难那会儿呢?”老爹嗤笑一声,点破了李无恙尘封的记忆。那是封神之战都尚未发生的遥远过去。
“如今嘛,”老爹屈指一弹,虚空光影流转,“按你们洪荒的时间流速,加上你在古妖星域和混沌海折腾的这些年头,那边怕是已然过去了数十个元会,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咯!眼下,正是那所谓的‘西游量劫’之时!”
光影中景象变幻,不再是李无恙记忆中的劫后洪荒。苍穹之上,天庭宫阙依旧巍峨,仙气缭绕,祥瑞万千。但仔细看去,往来仙官神情恭谨,步伐从容,谈笑风生,并无异样,只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暗合某种既定的“轨迹”,少了份随性,多了份“恰如其分”的规范。南天门金光闪耀,守将目光如电,严格查验着一种散发着天道印记的“通关文牒”,一切井然有序,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剧本感”。
再看人间,四大部洲界限分明。南赡部洲,人族城池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焚香祷告,祈求风调雨顺,言行举止皆合乎礼法,一派盛世景象,只是天地灵气似乎不如以往活跃,修仙问道愈发艰难。西牛贺洲,佛光普照,寺庙林立,香火鼎盛,僧侣虔诚,妖魔匿迹,俨然一方乐土。整个洪荒,看似一片祥和,秩序井然,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是那种打破常规的“变数”,是那种源于生命本真的“意外”。
“这是……西游量劫之时?”李无恙博览群书,对后世推演有所了解,但眼前这片“祥和”景象,与他预想中杀劫弥漫的量劫截然不同!西游不应是磨难重重、考验心性之旅吗?
“量劫?嘿嘿,名头倒是好听。”老爹冷笑,指向画面中一条从东土大唐蜿蜒至西天的金光大道,“看,主角登场了。这出戏,可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这是一场……‘命定的旅程’。”
金光大道上,一行身影正“按部就班”地前行。唐僧端坐白马之上,宝相庄严,目光坚定,一心向佛。孙悟空猴脸精明,手持金箍棒,火眼金睛四下扫视,尽职尽责开路降妖。猪八戒扛着钉耙,时不时偷懒抱怨几句,沙和尚挑着担子,沉默寡言。白龙马步履稳健。他们沿途“遭遇”妖魔,孙悟空奋勇向前,各显神通“降服”,看似凶险,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获得“功德”。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合理”,那么“顺畅”,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精心编排着一切。孙悟空的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与不甘,但很快便被“保护师父取得真经”的“天命”所覆盖。
“齐天大圣……似乎并未失去自我,但……”李无恙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孙悟空的桀骜似乎被磨平了,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
“失去自我?那倒没有。”老爹语气带着嘲讽,“天道何等手段?何须直接操控?它只需编织好‘命运’,设定好‘剧本’,让一切都朝着它想要的方向‘自然而然’地发展即可。猴子还是那只猴子,但他所有的选择,他遇到的磨难,他获得的成长,甚至他心中那点不甘与疑惑,或许都早已在‘剧本’之中。这才是最高明的控制——让你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实则从未跳出掌心。”
画面转向灵山大雷音寺。如来端坐莲台,佛法无边,面容慈悲,宣讲妙法。诸佛菩萨、金刚罗汉静心聆听,法喜充满。一切都符合极乐净土的庄严景象。但若以超越此界的视角观之,便能发现,那浩瀚的佛光愿力,那精妙的佛法义理,那既定的取经功果,仿佛都汇入了一张无形无质、笼罩整个洪荒的“法则之网”中,成为维系和强化某种“秩序”的养料。
“看到了?”老爹点出关键,“西游取经,表面是佛法东传、普度众生,实则是天道借此良机,进一步梳理、巩固、完善其对于洪荒的‘绝对掌控’。它将一切变数纳入规划,将一切因果导入既定的轨迹。取经队伍,乃至满天神佛,都是这盘大棋上的棋子,按照它写好的剧本,演一场注定结局的戏。所谓的功德、正果,不过是它用来驱动棋子的‘奖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