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支索命的冷箭,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
孙坚站在原地,额角被划破的地方渗出一丝血迹。
他伸手摸了摸那温热的液体,又看了看盾牌上那支深入数寸、尾羽还在颤动的箭矢,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他。黄汉升。
这一箭的速度、力量、精准度,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若非黄盖反应神速……
孙坚感到一阵后怕,脊背窜起一股凉意。
这,仅仅是开始。
自那以后,类似的袭击变得防不胜防。
有时是在白天,孙坚于校场点兵,一支响箭会突然从极远的地方射来,并非射人,而是精准地射断操练大鼓的鼓槌,或者射落某面指挥旗的旗杆,引起全场骚动和恐慌。
有时是在深夜,孙坚于太守府衙内处理公务,烛火摇曳,一支弩箭(不知黄忠从何处得来)会悄无声息地穿透窗纸,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箭杆上有时还会绑着一条写有“血债血偿”字样的布条。
甚至有一次,孙坚外出拜访当地一位名士,车队行至半路,一支火箭从天而降射中了队伍最后面装载礼品的马车,引发大火,制造混乱。
黄忠的箭,仿佛有了生命,总是能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和时间点袭来。
他从不靠近,总是在极限射程的边缘游走,一击之后,无论中与不中,立刻远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对地形的利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山林、沟壑、民居、甚至水流,都能成为他隐藏和撤退的掩护。
整个长沙郡,尤其是临湘城,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刺杀威胁搞得人心惶惶。
孙坚的部下们精神高度紧张,每一次主公出行都如临大敌,盾牌、护卫的数量增加了数倍,斥候放出十里之外,但依旧无法完全杜绝那神出鬼没的冷箭。
压力最大的,无疑是孙坚本人。
他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但敌人只有一个,却比千军万马更令人窒息。
他睡觉时必须穿着内甲,卧室外必须有亲卫彻夜巡逻,窗户用厚木板加固。
吃饭饮水前,必有亲兵先行尝试。
即便是如厕,外面也站满了护卫。
他变得易怒、多疑,睡眠极差,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刻惊醒,手按刀柄。
但孙坚毕竟是孙坚,是经历过无数血战的江东猛虎。
最初的被动和愤怒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始研究黄忠的行动规律(虽然几乎无规律可循),分析每次箭矢射来的角度和距离,判断其可能藏身的地点。
他加强了城防盘查,对城内外的陌生人进行严格筛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