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蝶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精致的小脸,她的眼眸大而黑,此刻蓄满了泪水,带着惊恐与无助。雷烁满意地笑了,伸手捏住螺蝶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螺蝶皮肤的瞬间,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暗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寄生虫,悄然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了他的体内。螺蝶眼中那深深的恐惧之下,隐藏的是一丝诡谲的、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冰冷与嘲弄。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夜叉部公主,而是在更早的时候,灵魂便已被异族的腐蚀之力悄然渗透、扭曲。她的任务,就是接近权力的核心,播撒混乱与堕落的种子。
控制了夜叉部,雷烁的下一步,便是敛财。他的目标,直指七海最富有的势力——潮升部。
潮升部的总部“明珠城”,坐落于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天然珍珠贝群之上,城郭华美,街道整洁,往来商船如织,与狂澜城的粗犷狰狞形成鲜明对比。潮升商会会长汐夫人,是一位风韵犹存、举止优雅的中年鲛人女性,以其精明的商业手腕和广阔的人脉着称。
此刻,在明珠城最高处的观潮阁内,汐夫人正与几位商会核心长老议事,她手中捏着一封刚刚送达、盖着怒涛部新王雷烁玺印的兽皮信函,秀眉紧蹙。
信上的措辞看似客气,实则强硬无比。雷烁以“维护七海航道安全,清剿叛徒余孽”为由,要求潮升部“捐献”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军资”,并限期一月内送至狂澜城。信的末尾,轻描淡写地提及,希望潮升部往后能“定期”提供此类援助,以确保双方“长久友好”。
“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位脾气火爆的红鳞长老拍案而起,“这雷烁小儿,刚刚弑兄逼父,虽未明说,但大家心照不宣,转头就来勒索我潮升部!他当我们是他的钱袋子吗?”
另一位较为稳重的青须长老抚须叹息:“怒涛部掌控着北部主要航道,其海盗舰队实力强悍。若断了我等商路,或是纵容甚至亲自劫掠我商会船只,损失恐怕远不止于此数啊……”
“母亲,我们不能答应!”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汐华,汐夫人的独女。她年轻貌美,继承了母亲的聪慧,更因曾游历过部分陆地,思想开阔,对雷烁的暴行深感不齿。“此次若妥协,下次他只会索求无度!我们必须联合其他部落,共同抵制!”
汐夫人放下信函,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与权衡:“华儿,你说得对。但联合需要时间,而雷烁给的期限只有一个月。沧龙遗族向来超然,未必愿意卷入此事;其他部落或慑于怒涛部淫威,或各怀心思……难啊。”
她沉思片刻,最终做出决断:“回复雷烁,潮升部愿意为维护七海安定出一份力,但其所要数额实在巨大,一时难以凑齐,请求宽限两月,并希望能削减三成数额。同时,”她看向汐华,眼神变得锐利,“华儿,你亲自去一趟,秘密会见沧龙遗族的龙胤长老,陈明利害。再派人接触那些同样对雷烁不满的中小部落,许以利益,暗中串联。”
“是,母亲!”汐华眼中闪过斗志。
然而,雷烁的耐心远比汐夫人想象的要差。
宽限的请求被粗暴驳回,削减数额更是痴心妄想。雷烁派出的使者态度傲慢,甚至隐隐带着威胁,扬言若潮升部不识时务,怒涛部的战舰不介意亲自来“收取”。
眼看着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潮升部上下都陷入了一片焦虑之中。尽管大家已经竭尽全力,但最终也仅仅只凑齐了大约七成的财物。汐夫人站在窗前,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
然而,就在她为如何应对这一困境而苦思冥想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一支潮升部的重要商队,在途经怒涛部控制的“黑峡”海域时,突然遭到了一支“不明身份”舰队的猛烈袭击!
这支商队原本肩负着运送关键物资的重要使命,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如此厄运。不仅船货被洗劫一空,连船员们也无一幸免,全部惨遭毒手!
这一噩耗对于潮升部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汐夫人深知,这绝非偶然事件,而是雷烁对他们的一种严厉警告。他用如此直接、如此血腥的方式,向潮升部展示了违抗他的后果是多么可怕。
明珠城内,恐慌蔓延。商会内部,主和的声音开始压过主战派。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汐夫人不得不咬牙,将凑齐的七成财物,再加上从商会储备中紧急调拨的一部分,勉强凑足了雷烁要求的首笔“贡赋”,由一支庞大的运输队,在数艘战战兢兢的护卫舰护送下,送往狂澜城。
站在明珠城的最高处,望着那支如同上贡般驶向狂澜城的船队,汐夫人紧紧攥住了栏杆,指节发白。她美丽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从容与精明,而是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深藏的决绝。
“雷烁……今日之辱,我潮升部记下了,他日必百倍奉还!”她低声立誓,声音在海风中飘散。
而在狂澜城中,接收了潮升部巨额贡赋的雷烁,志得意满。他享受着权力与财富带来的快感,却未曾察觉,身边那个看似柔弱顺从的螺蝶,眼中那诡谲的黑暗愈发浓郁。她如同最耐心的织网者,正用无形的丝线,一步步将他拖向更深邃的黑暗深渊。那源自异族的腐蚀,正悄然扭曲着他的心智,放大着他内心的贪婪与暴戾,让他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七海的天空,阴云密布,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潮升部的隐忍,绝不会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