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谋弈与月下心澜
风吼隘的晨雾尚未散尽,便被铁甲铿锵与兵刃交击的轰鸣撕裂。联军防线如同狂风中的芦苇,在赫连飘渺中军主力的碾压下不住摇晃,却始终未被折断——这韧性的背后,是申屠病青在中军帐内布下的精妙棋局。帐中悬挂的南疆舆图上,朱红与墨黑的标记密密麻麻,申屠病青枯瘦的手指正按在“落马坡”与“黑木林”之间的狭窄通道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传令左翼第三营,放弃鹰嘴崖前哨,后撤至落马坡第二道防线。”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们故意留下十辆粮车,车底暗藏火油与硫磺,引赫连飘渺的先锋去抢。”帐下亲兵领命欲走,他又补充道,“叮嘱营将,撤退时要‘乱’,甲胄丢一半,旗帜倒三面,让敌军以为我军已溃不成军——但核心战力必须保全,盾兵列阵断后,弓兵交替掩护,退至落马坡时即刻重整阵型。”
亲兵刚出帐,负责侦察的斥候便跌撞而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将军!赫连飘渺亲率数万轻骑追来了!先锋是她麾下‘黑风骑’,速度极快,已过黑木林!”
申屠病青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在舆图上“黑木林”西侧的小溪旁点了点:“传令右翼军,带两千张强弩,沿溪谷设伏。黑风骑奔袭半日,必定人马渴乏,会去溪边饮水。等他们半数人下马时,先射马,再射人——记住,只打一轮,打完就撤,不要恋战。”他顿了顿,又召来另一名亲兵,“让后军把昨日俘获的三十名黑风骑俘虏,押到落马坡防线前的空地上,解绑。”
帐下将领皆面露疑惑,申屠病青却不解释,只道:“按令行事,稍后便知。”
半个时辰后,黑风骑果然如申屠病青所料,奔至溪边。骑士们勒住缰绳,疲惫的战马喷着响鼻,纷纷低头饮水。就在此时,溪谷两侧突然响起弓弦震颤的锐响!成千上万支淬了麻药的弩箭如同暴雨般落下,精准射中战马的脖颈与腿腹。马匹嘶鸣着倒地,将骑士掀翻在地。未等黑风骑反应过来,设伏的军士已策马退去,只留下满地挣扎的战马与混乱的骑士。
赫连飘渺率中军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她坐在鎏金战马上,左眼蛇瞳中怒火更盛,右手马鞭狠狠抽向身旁的副将:“废物!三百人的斥候队,连一处伏兵都探不出来!”副将跪地求饶,她却直接拔出腰间毒涎剑,将其头颅斩落,鲜血溅在她猩红的裙摆上,她却毫不在意,厉声下令:“全军加速!踏平落马坡,把申屠病青的骨头拆下来喂狗!”
三万轻骑重振旗鼓,朝着落马坡疾驰而去。可当他们抵达防线前时,却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三十名黑风骑俘虏赤手空拳站在空地上,对着己方阵营大声呼喊:“将军!联军待我们不薄,还赐了干粮!这仗打不得啊!南疆的百姓都快被深渊气息腐化了,我们还要帮赫连飘渺卖命吗?”
黑风骑中本就有不少人对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心存疑虑,此刻听到同胞的呼喊,军心顿时动摇。前排的骑士纷纷勒住马,不敢再向前。赫连飘渺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取下背上的长弓,一箭射穿了最前面那名俘虏的胸膛,嘶吼道:“谁敢再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冲锋!”
可就在此时,落马坡两侧的山头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砸向黑风骑的阵型。同时,联军的弓兵从防线后探出身,箭雨如同乌云般笼罩而下。黑风骑陷入混乱,人马自相践踏。申屠病青在帐中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嘴角微微上扬,又下令:“传令中路步兵,从落马坡两侧迂回,绕到黑风骑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
就在联军与黑风骑激战之时,战场侧翼突然传来一声穿云裂石的鹰唳。宗政禹迹率领的血鹰卫如同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的雄鹰,朝着赫连飘渺大军的右翼偏师杀去。这支偏师由赫连飘渺的侄子赫连烈率领,负责保护中军的侧翼,因追击联军的小股部队而与主力拉开了距离,阵型也变得松散。
宗政禹迹一马当先,裂云枪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芒。他目光如炬,锁定了正在指挥士兵重整阵型的赫连烈。“赫连烈!拿命来!”他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赫连烈见状,急忙举起手中的战斧,想要格挡。可裂云枪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猛,直接刺穿了他的战斧,紧接着又洞穿了他的重甲,将他整个人挑飞起来。
赫连烈的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血鹰卫见状,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与弯刀,朝着敌军杀去。这支偏师本就因主将被杀而军心大乱,此刻面对血鹰卫的猛攻,更是不堪一击。士兵们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宗政禹迹率领血鹰卫乘胜追击,不仅歼灭了这支偏师,还缴获了大量的粮草与兵器,极大地缓解了联军正面的压力。
日月同辉:战地医者的守护
联军防线后方的医疗营地,此刻正上演着与前线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没有刀光剑影,却有着比战场更紧迫的生死较量。数十顶白色的帐篷沿着山坡搭建,帐篷外悬挂着染血的布条,如同一个个苍白的惊叹号。伤兵们被源源不断地抬来,有的断了手臂,有的胸口插着箭矢,有的浑身被黑暗魔法侵蚀,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九儿坐在轮椅上,停在最大的一顶帐篷前。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裙摆上沾了不少草药的汁液。尽管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口中吟唱着空灵而舒缓的精灵治愈咒文。随着咒文的吟唱,一轮虚幻的明月虚影在她头顶缓缓升起,柔和的银白色光辉从虚影中洒落,如同薄纱般覆盖在帐篷内的伤兵身上。
一名被黑暗魔法侵蚀的士兵躺在草席上,浑身抽搐,皮肤下的血管如同黑色的蚯蚓般蠕动。银白色的光辉落在他身上后,他的抽搐渐渐停止,皮肤下的黑色血管也慢慢消退。九儿微微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又有两名伤兵被抬了进来,其中一人的左腿已经被腐化兽的利爪撕裂,伤口处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九儿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催动月光之力。银白色的光辉更加浓郁,包裹住那名伤兵的左腿。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兵体内的腐化毒素正在疯狂地抵抗月光的净化。她咬紧牙关,加大了咒文的吟唱力度,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草席上。
“九儿姑娘,先歇一会儿吧。”明月走了过来,将一杯清水递到九儿手中。明月穿着学城的蓝色法袍,手中的光明水晶法杖散发着温暖的金黄色光芒。她看着九儿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你已经连续施法三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九儿接过清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不行,还有很多伤兵等着救治。明月姐姐,你也别歇着,我们一起。”
明月点了点头,走到另一顶帐篷前。她举起光明水晶法杖,口中吟唱着学城的治愈赞歌。金黄色的光辉从法杖顶端涌出,如同温暖的泉水,注入一名断了肋骨的伤兵体内。那名伤兵原本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两人就这样分工合作,九儿用月光之力净化腐化毒素、安抚伤兵的精神,明月则用日光之力激发伤兵的生命力、修复受损的器官。银白色的月光与金黄色的日光在医疗营地上空交织、盘旋,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柱。这道光柱如同一个巨大的保护伞,笼罩着整个医疗营地。
一名年轻的士兵被抬进帐篷时,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胸口被渊劫之黯的暗影吐息灼伤,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黑色伤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九儿和明月同时走到他身边,九儿的月光之力包裹住他的身体,净化着伤口处的暗影能量,明月的日光之力则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士兵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胸口的黑色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九儿和明月时,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两位姑娘……若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死了。”
九儿微微一笑:“不用谢,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康复。”
就在这时,医疗营地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冲进营地,大声喊道:“不好了!赫连飘渺派了一支精锐部队,朝着医疗营地杀来了!”
九儿和明月脸色一变。医疗营地只有少量的卫兵驻守,根本无法抵挡赫连飘渺的精锐部队。明月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沉声道:“九儿姑娘,你带着伤兵们从后山撤退,我来挡住他们。”
九儿摇了摇头:“不行,明月姐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她看向周围的伤兵,大声说道:“各位将士,赫连飘渺的部队要来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能拿起武器的,跟我一起守住营地!”
出乎九儿和明月意料的是,不少伤兵挣扎着从草席上爬起来,拿起身边的刀剑。一名断了一只手臂的士兵说道:“两位姑娘为了救我们,不惜耗费自身的力量。现在轮到我们保护你们了!”
很快,一支由伤兵组成的临时队伍在营地前列好了阵型。九儿和明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银白色的月光与金黄色的日光再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