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恢复: 这是生存之本。东郭忘机以黑石城令的形式,再次明确了“垦荒令”,并且派出小股士兵保护那些敢于出城耕种的家庭。他从有限的军粮中挤出部分“金螺稻”种子,分发给最有经验的农人试种,并让人详细记录生长情况。 水利修复是重中之重。他召集城中老农,询问附近河流、水源情况,组织人力疏通被淤泥堵塞的旧渠,挖掘新的蓄水池。这项工作艰苦且进展缓慢,但东郭忘机坚持每日都去堤上看一眼,让民众看到希望。
工匠募集与匠作营: 城西划出了一片区域,垒起炉火,叮叮当当的声音日夜不息。所有铁匠、木匠、皮匠被集中起来,统一管理,分配任务。修复铠甲、打造箭矢、制作简易的守城器械(如狼牙拍、夜叉檑)是首要任务。东郭忘机甚至亲自设计了一种利用南蛮韧性极强的藤蔓和硬木制成的复合盾,比纯金属盾轻便,防御效果却不错。 对于贡献突出的工匠,给予额外的粮食奖励甚至小小的荣誉头衔,极大地调动了积极性。
商业流通: 在严格管控下,有限的商业活动被允许。东郭忘机设立了市令,规定交易必须公平,严禁欺行霸市、囤积居奇。联军用缴获的少量非军用物资(如敖莽府库中的一些绸缎、瓷器)以及严格控制数量的盐铁,向民间换取粮食、药材、皮革等必需品。税率极低,主要是为了恢复流通,而非敛财。一个小小的、却意义重大的集市逐渐形成,带来了些许活力。
医疗体系: 这是最让东郭忘机揪心的一环。伤兵和患病流民的数量远超预期。他将城内最好的几处房屋腾出作为医棚,任命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年医官总管,大量招募略懂草药知识的妇人帮忙。 轩辕素留下的药方和采集、炼制草药的方法成了救命稻草。东郭忘机组织人手,由士兵保护,每日外出采集“鬼哭藤”、“三叶腐囊草”等草药。熬药的大锅日夜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却也带给人们一丝慰藉。 他严令,伤兵与平民分开区域救治,但药品分配需优先保障重伤员,同时也不能完全忽略平民。这道命令执行起来困难重重,但东郭忘机态度强硬,确保了最基本的秩序和人道。
每日,都有新的问题涌现:粮食不足、药材短缺、流民安置纠纷、发现可疑分子…东郭忘机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殚精竭虑地处理着方方面面,努力将这盘死棋下活。他的身体日益消瘦,但黑石城,却在他的支撑下,一点点地从废墟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联军在南蛮西部一颗越来越稳固的钉子。信使不断将这里的进展报送风吼隘和学城,也带来了前方的消息——铁勒的主力正在集结,大战的阴云,再次笼罩风吼隘。
风吼血战·魔影狂涛
风吼隘,再次化作了吞噬生命的熔炉。开明圣兽撕裂的天空早已愈合,腐雨依旧无情地倾泻,将之前大战留下的血迹和焦痕冲刷成一片泥泞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沼泽。空气中混合着湿土、血腥、尸体腐烂和一种独特的、腐化生物所散发的甜腻恶臭。
铁勒回到了他的军中。王庭之夜的屈辱与欲望,化作了更为狂暴的进攻欲望。黄金军团的营盘连绵数十里,号角声声,战鼓隆隆,透着一种不祥的、即将全力扑击的压抑感。
赫连骁站在风吼隘最高的了望塔上,雨水顺着他的盔甲纹路流淌。他脸色凝重,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却难掩疲惫的联军将士,以及更远方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动的敌军阵营。东郭忘机送来的情报和物资稍稍缓解了压力,但敌我力量的悬殊,依然令人窒息。
“来了。”站在他身边的独孤逸尘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剑。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地平线。
只见黄金军团的阵型如同分开的潮水,数十头庞然大物被驱赶上前。那不再是普通的渊劫兽,而是经过铁勒麾下黑暗法师“加工”过的恐怖造物。它们体型更加扭曲,有的背上生长着巨大的、不断开合的骨质喷口,有的四肢被替换成了巨大的挖掘钳,更有甚者,如同巨大的蠕虫,半截身体埋在地下,露出布满利齿的环形口器——正是戈顿曾提及、申屠明遭遇过的“腐噬蚁”的放大可怖版本!
在这些巨型怪物之间,混杂着大量新型腐化步兵:潜影猎杀者如同变色龙般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速度快得惊人;摄心魔头颅膨大,散发着无形的精神波动,让守军感到心烦意乱,幻象丛生;还有一种体型矮壮、覆盖着厚重粘液甲壳的“破城者”,它们扛着巨大的、由腐化血肉和硬木粘合而成的冲锤。
铁勒没有多余的废话,位于中军的战旗猛地挥下。
“进攻——!”咆哮声通过魔法放大,响彻战场。
轰!轰!轰! 黄金军团的投石机率先怒吼,不再是普通的巨石,而是发射出包裹着粘稠油脂的燃烧尸囊!这些尸囊划过污浊的天空,砸在城墙上、隘口内,轰然炸开,不仅带来冲击,更溅射出大范围燃烧的绿色邪火,难以扑灭,散发出毒烟!
“举盾!灭火沙!”赫连骁怒吼。联军士卒奋力举起蒙着湿泥的盾牌,后勤人员冒着箭雨冲上前,用沙土覆盖火焰。
但更大的威胁已然临近。那些巨大的改造渊劫兽和腐噬蚁冲到了城墙下!背生喷口的怪物昂起头,墨绿色的酸液如同瀑布般冲刷城墙!坚固的岩石发出“嗤嗤”的可怕声响,迅速腐蚀、软化、冒起浓烟白雾!
“瞄准那些喷口!火箭!”赫连骁声嘶力竭。
箭雨倾泻而下,但怪物的甲壳异常坚硬,火箭难以瞬间致命。酸液继续冲刷,一段城墙肉眼可见地变得酥软,甚至有崩塌的危险!
与此同时,那些潜影猎杀者如同鬼魅般攀上城墙,它们的利爪带有麻痹毒素,无声无息地割开守军的喉咙。摄心魔的精神冲击则让守军陷入混乱,有人对着空气疯狂挥舞兵器,有人甚至将战友当成了敌人!
“稳住!凝神符!”随军的法师和祭司们拼命激发着准备好的护符,清光闪烁,勉强抵御着精神侵蚀,但范围有限。
最可怕的是那些“破城者”和巨型腐噬蚁。破城者扛着冲锤,疯狂撞击着被酸液腐蚀的城门和墙段,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而腐噬蚁则直接开始从地下掘进,试图挖塌城墙地基!
“石象军!”赫连骁拔出地脉龙脊鞭,眼中闪过决绝。必须挡住这些巨型单位!
嗡——! 苍凉的号角声中,残余的石象骸骨再次迈动地动山摇的步伐。它们的磷火盐晶铠甲在腐雨冲刷下光芒已不如往昔,但依旧坚定地迎上那些巨大的怪物。盐晶长鼻与腐化利爪碰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神圣的白光与污秽的紫黑邪能激烈对撞,相互湮灭!
一头石象骸骨死死抵住一头喷吐酸液的巨兽,盐晶铠甲在酸液腐蚀下疯狂消耗,白烟滚滚,但它眼窝中的灵魂之火燃烧到了极致,硬生生将那巨兽顶得连连后退,为城墙争取时间。
另一头石象则对上了钻地的腐噬蚁,巨大的骨足狠狠践踏地面,引发局部地震,干扰着地下的挖掘者。
战场瞬间白热化!每分每秒都有生命消逝。联军士卒如同狂风中的麦穗般倒下,又被后来者填补空缺。弓弦震响不绝于耳,箭矢如同飞蝗般交错。滚木礌石从城头砸落,带着守军的怒吼与绝望。
独孤逸尘的身影在城头闪烁。他的木剑已然出鞘,剑域“万象归尘”并非大范围展开(那消耗太大),而是凝于周身三尺,精准地格挡开射来的冷箭,净化扑来的酸液和毒雾。他的剑快如闪电,每一次点刺,都必然有一名跃上城头的潜影猎杀者或被摄心魔控制的发狂士兵倒下,精准地破坏其能量核心。
列御寇则占据了一处制高点,坠星弓每一次鸣响,都如同死神的点名。她的箭矢刁钻无比,总能找到那些改造怪物甲壳的接缝、喷口的脆弱处、或是摄心魔那膨大的头颅。一支“碎甲箭”甚至精准地射入一头喷酸巨兽的喉咙,在其内部引爆,将那怪物炸得四分五裂!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攻势太猛了。铁勒这次是倾尽全力!黄金军团的步兵方阵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城墙多处出现缺口,惨烈的肉搏战在缺口处展开,双方士兵挤在一起,用刀剑、长矛、拳头、甚至牙齿疯狂厮杀,鲜血将泥泞染得更深。
赫连骁亲自率亲卫队堵在一个最大的缺口处,地脉龙脊鞭挥舞如龙,金光闪烁,将冲上来的敌军成片扫飞。但他身边的亲卫也在不断减少。
“殿下!西门告急!” “南段城墙快撑不住了!” 坏消息不断传来。
赫连骁双目赤红,嘶声大吼:“顶住!为了南疆!为了死去的弟兄!顶住!”
他沟通着石象军,不惜消耗本源,强行激发它们的力量。一具石象骸骨在连续承受了数次重击后,终于不堪重负,轰然解体,灵魂之火熄灭,散落成一堆破碎的枯骨。象灵悲怆的嘶鸣仿佛回荡在赫连骁的心间。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腐雨未曾停歇,战场已彻底化为血肉泥潭。联军的防线数次濒临崩溃,又奇迹般地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和少数强者(如独孤逸尘、列御寇以及赫连骁本人)的爆发勉强稳住。
当夜幕终于降临,黄金军团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撤回,留下满地的尸骸和奄奄一息的伤者。战场上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绝望。
风吼隘,再一次守住了。但代价是空前惨重的。联军减员超过三成,石象军又损失了数具,城墙破损严重,箭矢、滚木等物资消耗殆尽,人人带伤,精疲力尽。
赫连骁拄着地脉龙脊鞭,站在残破的城垛边,望着远方敌军营地里连绵的灯火,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脸上滑落。他知道,铁勒的进攻绝不会停止。下一波攻势,只会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