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定不辱命!”清风明月双手恭敬地接过玉简,触手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与紧迫的意志。两人毫不迟疑,转身疾步走向塔内一侧散发着微光的传送法阵,身影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送走信使,云将的目光再次回到沙盘上,特别是风吼隘那片持续闪烁的红光区域。“玄老,”他看向一直闭目盘坐在角落阴影里的枯瘦老者。
玄微子慢慢地睁开双眼,那原本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奥秘一般,深邃而神秘。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但在这平静之下,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诞生和毁灭。
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云将的命令。紧接着,他伸出那如枯木般的手指,在空中缓缓地划动起来。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无尽的玄妙,每一次的移动都像是在宇宙的琴弦上弹奏出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旋律。
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舞动,沙盘上方的空间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一些极其细微的、由光线构成的卦象符文,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开始凭空浮现出来。这些符文彼此交织、组合,形成了一个复杂而精密的图案,仿佛是宇宙的密码被逐一解开。
这些符文的出现并非毫无目的,它们正试图穿透玉无瑕布下的黑暗迷雾,探寻那隐藏在其中的腐化巢穴的位置。每一个符文的移动和变化都代表着一种可能性,而玄微子则如同一个全知全能的观察者,冷静地分析着这些可能性,寻找着最有可能的答案。
与此同时,云将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语速明显加快,透露出一种紧迫感:“墨轩,立刻整合所有前线传回的关于‘尸骸吞噬者’的影像及描述信息。我们需要对这个敌人有更深入的了解,分析它的行为模式、攻击特性,尤其是要找出它的能量核心或者可能存在的弱点!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必须找到一种高效的应对方法,阻止它在前线继续肆虐!”
“墨玄,”他看向另一位正不断用右手中指摩擦鼻梁、眉头紧锁的年轻学士,“计算九儿姑娘‘生命绽放’法术覆盖范围与能量消耗速率,结合前线地形与腐雨浓度,推演维持法术效果的最佳能量节点位置!我们需要知道,在何处投入援军或资源,能最大程度延长法术效果,为前线争取更多时间!”
“墨言!”他的目光转向那位性情更为急躁、正盯着沙盘上腐化雾气咬牙切齿的学士,“立刻去秘法库,调拨一批最高品质的‘净尘粉’和‘辟邪符’,准备通过加密信道,紧急送往风吼隘前线!这些物资或许无法根除腐化,但至少能在小范围内驱散孢子,净化空气,为将士们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命令一条条发出,清晰而高效。塔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忙碌,但却乱中有序。墨轩迅速操作着几块悬浮的水晶板,调取数据;墨玄抓过一把算筹和绘图纸,飞快地计算勾勒;墨言则如同旋风般冲向下层的库房。学城这台庞大的智慧机器,在云将的调度下,再次高速运转起来,试图以知识和谋略,抗衡远方的黑暗与暴力。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直对着墙壁上复杂能量流动图谱喃喃自语的墨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而高亢的怪笑,吓了众人一跳。
“呵呵…哈哈哈!错了!都错了!”墨休猛地转过身,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指甲因为无意识地抠挖墙壁而渗出血迹,“血肉为引…钢铁为躯…亡魂驱动…我们都以为它们是不死不灭的构造体!但不是!它们会‘吃’!它们在‘进化’!那邪眼…那邪眼是关键!它不是武器!它是‘嘴巴’!是‘转化炉’!它在吞吃死亡!吞吃灵魂!然后吐出更可怕的怪物!”
他踉跄着扑到沙盘边,手指颤抖地指着代表渊劫兽邪眼的位置,声音因激动而扭曲:“节点!打断它的‘进食’!必须打断它!不能让它再吃下去了!前线死的越多,它就越强!越快!必须毁了那眼睛!或者…或者让它没东西可吃!”他的话语虽然癫狂,却如同冰冷的匕首,刺中了问题的核心——玉无瑕战术的残酷本质:以战养战,以死亡孕育更强大的死亡。
云将深邃的目光扫过墨休,并未因他的癫狂而忽视其话中的信息。他沉默了片刻,眼中推演的光芒更加急促。
“告知前线…”云将缓缓开口,声音凝重,“优先集火攻击渊劫兽邪眼,或…尽力隔离、净化战场遗体,减少其可供转化的‘原料’。”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甚至残忍的命令,意味着将士们可能需要在战斗的同时,想办法处理袍泽的遗骸,但这或许是遏制尸骸吞噬者无限增生的唯一途径。
塔内暂时陷入了沉默,只有能量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墨休偶尔发出的、令人不安的低笑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盘上,仿佛能穿透这冰冷的模型,看到远方那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惨烈厮杀。学城的智慧化作了无形的箭矢,已离弦射出,能否命中目标,扭转战局,仍需等待时间的答案。
而此刻的东海,战云密布。
澹台明镜站在旗舰“吞海兽”的舰桥上,眺望着前方迷雾笼罩、暗礁密布的海域。她一身暗金色海龙鳞甲,雍容华贵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冷漠。她的舰队如同移动的金属山脉,正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她并不知道,两枚承载着学城最高指令的玉简,正以超越疾风的速度,穿越云层,飞向东夷海岸。而东夷的神箭手,也已挽弓搭箭,瞄准了她漫长补给线上最脆弱的一环。
东海的波涛之下,暗流汹涌,另一场关乎全局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