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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三灾噬阵·一剑开蒙(1 / 2)

灾兽横行,绝境求援

黑森林边缘的战场,已非人间之境。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永无止境的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大地,将血污与残肢卷入浑浊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糊的皮肉、以及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那是深渊造物的气息,如同腐烂的巨兽在呼吸。

联军依仗着风吼隘狭窄的地形,构筑的防线在连绵不绝的冲击下,早已支离破碎。临时搭建的木栅栏被撕扯得如同孩童的玩具,散落一地,上面沾染着暗红的血和粘稠的黑色体液。

简易的土垒工事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犁开,露出、甚至同伴冰冷的尸体,进行着绝望的抵抗。

他们脸上混杂着雨水、泥浆、血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眼神疲惫而狂乱,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像是耗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伤兵的哀嚎在雨幕中断断续续,很快又被更恐怖的嘶吼淹没。

赫连骁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雨水顺着他冰冷坚硬的铠甲纹路流淌。他紧握着祖传的战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位年轻的南蛮王子,此刻如同受伤的雄狮,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悲愤的火焰。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跟随他多年的部族勇士——那个总是憨笑着叫他“少主”,在铜鼓峡血战中为他挡过致命一刀的副将阿台他——被一头突然钻出地面的恐怖怪物喷出的粘液当头淋下!

那粘液如同滚烫的强酸,瞬间蚀穿了阿台他厚重的皮甲和头盔!阿台他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只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强壮的身体如同烈日下的雪人般迅速消融、塌陷!皮肉溶解,露出森森白骨,又在眨眼间被腐蚀得发黑、碳化!最后只剩下一具冒着青烟、勉强维持人形的焦黑残骸,兀自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重重砸在泥泞之中!

“阿台他——!!!”赫连骁的怒吼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暴怒!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下土坡,去撕碎那头夺走他兄弟性命的怪物!什么战略,什么防线,此刻都被滔天的仇恨淹没!

就在他心神即将被复仇的烈焰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只沉稳、微凉的手掌,轻轻按在了他的后心。同时,一块温润的、散发着微弱却坚韧月华般清辉的圆形古玉,贴上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那清辉透过冰冷的甲胄,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沁入他沸腾的血液和狂躁的灵魂深处。

正是云将。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赫连骁。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如同地狱般的战场。但掌心传来的稳定力量,以及守心玉那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清辉,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赫连骁灵魂深处那名为“复仇”的疯狂火焰。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胸膛蔓延开来,强行压制住沸腾的杀意,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

“守心。”云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幕和战场的喧嚣,如同磐石般沉稳,“守的不是玉石,是心火不灭。阿台他的血,不能白流。愤怒是你的力量,而非深渊的饵食。”

赫连骁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但最终,他紧握战刀的手,缓缓松开了几分力道。眼中的狂暴血丝并未褪去,却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腐臭的冰冷空气,强行将目光从巴图的残骸上移开,重新投向战场。守心玉紧贴着心口,那微弱的光域,成了他在这片绝望深渊中唯一的精神锚点。

而此刻,战场上的灾难,才刚刚展现出它更加狰狞的獠牙。

噩梦之羽:织梦鸮

呜——呜——呜——

一阵低沉、诡异、如同无数冤魂在风洞中呜咽的鸣叫声,从黑森林深处翻涌的浓雾中传来。紧接着,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如同翻滚的乌云,从雨幕中俯冲而出!

那并非乌云,而是数以千计的怪鸟!它们体型如同巨大的猫头鹰,但羽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紫黑与幽绿的诡异光泽,仿佛沾染了凝固的污血。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裂开的、布满细密獠牙的巨口,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呜咽。正是织梦鸮!

它们并不直接攻击士兵,而是在联军阵地上空低低地、盘旋着掠过。随着它们的飞行,无数闪烁着磷光、如同尘埃般细微的羽毛,从它们身上簌簌飘落!这些羽毛如同拥有生命,无视雨水的冲刷,纷纷扬扬地落在士兵们的头上、肩上、裸露的皮肤上!

“小心!那些毛!”有见识的老兵发出凄厉的警告。

但太迟了。

一个正在奋力拉开弓弦的年轻士兵,手指刚触碰到一片飘落的磷光羽毛,动作猛地僵住!他眼中的清明瞬间被迷茫和惊骇取代。他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虫子!好多虫子!在咬我!滚开!滚开啊!”他丢下弓箭,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和脸颊,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抓出道道血痕!

另一个持矛的士兵,在吸入几片羽毛粉尘后,眼神变得空洞而狂热,口中念念有词:“黄金!全是黄金!我的!都是我的!”他竟调转矛头,狠狠刺向身边并肩作战的战友!战友猝不及防,被长矛贯穿胸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痛苦!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阵地上蔓延!成片的士兵陷入疯狂的幻境:有的跪地痛哭流涕,有的狂笑着自相残杀,有的则如同梦游般走向敌军的方向……织梦鸮的“梦境瘟疫”如同无形的绞索,勒住了联军最后一丝组织起来的抵抗力量。防线瞬间大乱!

地裂之灾:地肺蚯

就在织梦鸮扰乱心智的同时,联军脚下的地面,开始发出沉闷、令人心悸的蠕动声!

轰隆!

一处靠近隘口的阵地中央,大地猛地向上拱起、裂开!泥土如同喷泉般被掀飞!一个巨大、粗壮、覆盖着粘稠泥浆和厚重几丁质甲壳的环节状身躯,如同来自地狱的钻头,破土而出!它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一张位于躯体前端的、布满层层叠叠环形利齿的深渊巨口!粘稠的、散发着刺鼻酸臭和强烈腐蚀性蒸汽的暗绿色粘液,正从那巨口中不断滴落!正是地肺蚯!

它庞大的身躯只是探出一部分,便已如同移动的房屋!巨口猛地对准了附近一群陷入梦境瘟疫、正茫然自残的士兵!

噗嗤——!!!

一股水桶粗细、粘稠如沥青的暗绿色酸液,如同高压水炮般喷射而出!瞬间将十余名士兵笼罩其中!

“滋啦——!!!”

恐怖的腐蚀声伴随着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同时响起!被酸液喷中的士兵,身体如同投入强酸的白蜡!坚固的皮甲、锁子甲在瞬间冒出浓烟、溶解!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碳化!骨骼暴露出来,又在酸液中迅速变黑、软化!仅仅几个呼吸,原地只剩下几具冒着青烟、扭曲变形、还在“滋滋”作响的焦黑残骸和几滩迅速扩大、腐蚀着地面的粘稠液体!酸液甚至将地面的泥土都蚀穿,留下冒着白烟的深坑!

这恐怖的一幕,让附近尚未被梦境瘟疫完全侵蚀的士兵们魂飞魄散!他们惊恐地向后退缩,阵型彻底崩溃!

幽灵之影:百目蜃蚌

呜——呜——呜——

低沉、悠长、如同巨大海螺号角吹响的声音,穿透雨幕,从红河方向传来。浓重的雾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赶,向着两岸弥漫开来。雾气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轮廓!

那并非实体舰船,而是一艘艘由惨白骸骨、缠绕的腐化海藻和不断滴落粘液的幽暗能量构成的巨大舰影!它们无声地在红河暴涨的浊流中滑行,如同来自冥河的送葬船队!每一艘“幽灵舰”的船首位置,都镶嵌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礁石般的贝壳!

贝壳半张着,露出内部粘稠蠕动的黑色软肉。而在那软肉之上,密密麻麻地、如同镶嵌的珍珠般,镶嵌着数百颗圆睁的、充满极致恐惧与痛苦的人类眼球!这些眼球还在微微转动,瞳孔中倒映着生前的绝望!正是百目蜃蚌!

随着那低沉的海螺号角声,所有镶嵌在蜃蚌软肉上的数百颗眼球,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无形的、扭曲现实的精神力量混合着浓郁的雾气(蜃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地扩散开来,席卷向河岸边的联军阵地!

被这股力量扫中的士兵,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战场开始扭曲变形:并肩作战的战友变成了狰狞的腐化怪物;脚下的土地变成了蠕动的血肉沼泽;耳边充斥着无数亡魂的哀嚎和充满恶意的低语!意志稍弱者,瞬间精神崩溃,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真实的敌人砍杀!

更为可怕的是,这蜃气似乎能放大人们心中最深层的恐惧和阴暗。一些士兵在幻象中看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看到家人惨死的景象,绝望之下竟举起武器刺向自己的喉咙!防线彻底陷入了混乱、疯狂与自毁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