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地窖寒冰(1 / 2)

赵德海被堵着嘴,像条死狗一样拖回了永利赌坊的后院。外面的局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住,赌客们抱头蹲了一地,打手们死的死伤的伤。那几个西南死士尤其凶悍,有两个当场战死,剩下的一个重伤被擒,还有一个……在最后关头,竟真的想点燃身上藏着的“雷火子”,幸好被眼尖的兵士一箭射穿了手腕,才没酿成大祸。

时若走进后院时,血腥味和火药味还没散干净,敌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萧逐渊站在院子中间,正听手下禀报清点情况。

“抓到多少活口?”时若走过去,低声问。

“赌坊管事、打手,还有两个西南蛮子,加上赵德海,一共二十三人。死了九个,四个是蛮子,五个是打手。”萧逐渊语速很快,“正在搜赌坊和后院各个房间,看还有没有藏着的,或者密室暗道。”

时若点点头,目光落在被捆成粽子的赵德海身上。老狐狸此刻没了之前的阴狠,只剩下灰败和绝望,但那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

“先别审他。”时若道,“这种人,一时半会儿撬不开嘴。先把赌坊里外彻底搜一遍,尤其是赵德海常住的地方,还有他们传递消息的暗格。另外,那两个活着的西南人,单独关押,小心他们寻死。”

搜查的人动作很快,赌坊前楼主要是赌场和客房,没什么特别的发现。重点在后院这几间平房,赵德海住的那间屋子摆设简单,甚至有些寒酸,只有一床一桌一柜,床底下搜出个小箱子,里面是些散碎银子和几件旧衣裳,没什么价值。

“这老狐狸,真够小心的,住处干净得像随时准备跑路。”一个搜查的暗卫嘟囔道。

时若没说话,在屋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地面,忽然,她脚步停在了靠墙的那个老旧木柜前。柜子很普通,上面放着茶壶和几个粗瓷碗。

她蹲下身,仔细看柜子底下的地面。灰尘的痕迹……好像有点不对,靠墙的那条柜子腿附近,灰尘比别处薄一些,像是经常被挪动。

“搬开这个柜子。”时若道。

两个暗卫上前,用力将沉重的木柜挪开。柜子后面的墙上,赫然露出一个方形的、颜色略深的印记,像是经常被什么东西遮挡。

时若伸手,沿着印记边缘轻轻敲击。声音有点空。

“后面是空的!”萧逐渊也走了过来。

暗卫找来工具,小心地将那块活动的墙砖撬开。里面果然是一个暗格,不大,但塞得满满当当。

几本更厚的账册,用油布包着;一小匣子金条和明珠;几封用火漆封着的信;还有……一个扁平的黑漆木盒。

时若拿起那几封信,火漆上的印记,正是“七郎清赏”那方私印!信的内容她没有立刻拆看,而是小心收好,然后打开那个黑漆木盒。盒子里衬着红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半个巴掌大的令牌。令牌是黑铁铸的,入手沉重冰凉,正面浮雕着一只狰狞的兽头,似狮非狮,似虎非虎,背面刻着一个古篆的“睿”字!

“睿亲王私令!”萧逐渊瞳孔一缩。这种令牌,是睿亲王用来调动其最隐秘力量的信物,见令如见亲王本人!竟然落在赵德海手里!

时若又拿起那几本账册,翻开一看,呼吸不由得一窒。这记录的,赫然是睿亲王倒台前,其名下大量未被朝廷查抄的隐秘产业!田庄、矿山、船队、商号,遍布南北,还有一份长长的名单,记录着收受过睿亲王贿赂、或者与其有密切利益往来的各级官员、将领、乃至宫中内侍的名字!后面备注着时间、事由、金额!

这简直是睿亲王势力网络的完整图谱!比红砖窑那本账册还要命!

“怪不得他们还有财力活动……”萧逐渊声音发沉,“原来真正的家底藏在这里。”

时若合上账册,心怦怦直跳。这份东西一旦公开,朝野必将大震动!牵扯的人太多了!

“这些东西,必须立刻封存,直接呈送陛下。”时若当机立断,“除了你我,不能再有第三人经手。”

萧逐渊重重点头,示意心腹暗卫将暗格里的所有东西原样取出,仔细装箱封好。

就在这时,外面搜查的人又有了新发现。

“世子,夫人!后院柴房

柴房?时若和萧逐渊对视一眼,立刻赶过去。

柴房堆满了劈好的木柴,地面是夯实的泥土。一个差役挪开角落的几捆柴,露出

“打开。”

几个差役用铁钎撬开石板,一股带着浓重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扑面而来。

时若接过火把,正要下去,萧逐渊拦住她:“我先。”

他当先走下阶梯,时若紧跟其后。火把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范围,阶梯到底,空间稍微开阔些。借着晃动的火光,时若看清了地窖里的景象,胃里猛地一阵翻腾。

地窖一角,堆着一些蒙尘的箱笼杂物。而地窖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八具棺材!不是正经棺木,更像是用粗糙木板匆匆钉成的,大小不一。

棺材盖都没有钉死,只是虚掩着。

“打开看看。”时若强压下不适,声音有点发紧。

两个胆大的差役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最近的一口棺材盖推开。

火光照进去。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男性,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已经高度腐败,面目模糊,但能看出死亡时间不短了,至少有两三个月。尸体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火光下蠕动,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再开一口。”

另一口棺材被打开。里面是一具女尸,死亡时间似乎更久,只剩下一副枯骨和破烂的衣衫。

第三口、第四口……

一共八口棺材,里面都是尸体,有男有女,死亡时间不等,最早的可能有半年以上了。尸体状况都很差,有的腐败,有的干瘪,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后妥善安葬的。

“这些人……是什么人?”萧逐渊眉头拧紧。

时若没回答,她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凑近一具相对“新鲜”些的尸体,仔细查看。尸体颈部有明显的勒痕,指甲缝里有些暗红色的碎屑——不是血,更像是……砖窑里的红土?手腕和脚踝有捆绑的瘀伤。

她又检查另一具骸骨。骨盆和腿骨有旧伤愈合的痕迹,像是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牙齿磨损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