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神舟撕裂云层,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划破愈发凛冽的寒空。船舱静室内,王青城缓缓睁开双眼,之前的疲惫在短暂调息后稍减,但眉宇间的凝重却如同永冻之疆万古不化的玄冰。《万仙册》与“后土镇岳符”揭示的关于魔族真正目标乃是侵蚀天地灵脉、颠覆世界根基的惊天秘辛,如同巨石压在心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沉重。
他走到舷窗前,眺望北方。天际尽头,那片被无尽冰雪覆盖的广袤大地已然在望,轮廓在稀薄的云层下若隐若现。然而,一种不祥的预感,并非针对肉眼可见的烽火狼烟,而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在他的心头,并不断收紧。那并非寻常杀伐征战的血气,而是一种更深层、更诡异、更接近世界本源腐化的混乱与污秽的意念波动,正透过茫茫虚空隐隐传来。那是“噬心魔种”的力量,它们的目标并非简单的屠戮,而是在侵蚀那片土地的灵魂,扭曲其意志,污染其灵脉。
“再快一点…”他低声自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手掌。星陨神舟与他心神相连,此刻清晰地感应到主人内心深处那份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焦灼与紧迫。舟身微震,镌刻其上的无数符文次第亮起,核心动力法阵超负荷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速度再提三分,拖着长长的、仿佛要燃烧虚空般的灵光尾焰,义无反顾地扎向那片即将决定世界命运的风雪绝域。
永冻之疆·冰风峡防线·意志的侵蚀
冰风峡内,情况正如王青城所隐隐感知的那样,正在急转直下,甚至比他想象的更为恶劣。
空中,那几团扭曲变幻、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碎片糅合而成的“噬心魔”聚合体,如同悬浮的噩梦之源,不再仅仅是散发负面情绪,而是如同活物般脉动着,不断扩散出一圈圈肉眼不可见、却足以扭曲感知的绝望、憎恨、恐惧的负面意念波。佛光结界的光芒在这种无形无质、直指人心的攻击下显得力不从心,原本庄严肃穆的金色梵文与那些诡异的啜泣、癫狂的诅咒、怨毒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智错乱、神魂摇曳的背景音,不断冲击着防线内每一个生灵的心理防线。
防线上的守军,无论是天生与冰雪亲近、心志坚韧的灵族战士,还是万灵谷中经历诸多磨砺的弟子,此刻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一些修为稍浅的战士眼神开始涣散,握着武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不断闪回着各自生命中最惨痛、最不愿回忆的记忆:亲友在魔族爪牙下陨落时的凄惨场景、自身修行路上无法磨灭的道伤与心魔、对未来、对死亡、对彻底消亡的无边恐惧…原本高昂的战意,如同暴露在正午阳光下的冰雪,正在快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开来的颓丧、麻木与深深的无力感。阵型开始出现细微的松动,即便最基层的军官在声嘶力竭地呼喝,效果也大打折扣。
“紧守灵台!一念清明!这些都是魔障幻象,切勿被其奴役!”玄岺族长的声音依旧试图保持沉稳,通过那只古朴的法螺传递到防线每一个角落,但仔细倾听,能敏锐地察觉到他声音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他不仅要全力抵抗自身受到的心神冲击——那魔音无孔不入,即便以他修为也难以完全豁免,还要分心维持整个防线的士气,心神损耗巨大。
金灵儿盘坐于地,面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之前协助玄璃调息,疏导其体内因强行催动“玄冥冰魄”而反噬的极寒灵力,已耗损了她大量佛元与心神,此刻又不得不强行支撑起这范围巨大的佛光结界,抵御那潮水般涌来的精神污染。她嘴角已隐现一丝金红色的血迹,那是心力交瘁、内腑受震的迹象。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依旧坚定,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的湖泊。梵唱之声虽不如之前洪亮高亢,却更加凝练、纯粹,如同无边黑暗中的一盏微弱却顽强的心灯,竭力为身旁的战友守护最后一片不受玷污的心灵净土。
猴齐天暴躁地低吼着,镔铁长棍重重顿在冰面上,砸出蛛网般蔓延开来的裂痕。他体内斗战血脉沸腾,渴望冲出去,用手中铁棍将那几团不断散发污秽念头的黑影砸个粉碎,将这憋闷的情绪彻底宣泄。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只会落入魔族的陷阱,被魔念趁虚而入,甚至可能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这种有力无处使、有火无处发的极致憋闷,加之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不断挑动着他血脉中固有的暴戾因子,让他感觉胸膛几乎要炸开,几欲疯狂。
胡白雪媚眼含煞,她最擅操纵情绪与幻术,此刻却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片无边无际、污浊粘稠的负面情绪海洋对抗。她尝试以幻术反制,制造一些令人心安的景象,如家乡的温暖、亲友的笑脸,试图唤醒守军心中的美好记忆。但在“噬心魔”聚合体形成的强大意念场域下,她精心构筑的幻术如同投入狂暴大海的一颗小石子,仅仅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效果微乎其微,反而让她自身的神魂也受到了魔念的些许反噬,脸色微微发白。
灰宝儿隐在阴影中,娇小的身躯紧绷,呼吸急促。那些低语仿佛能穿透一切物理屏障,不断试图撬开她因过往经历而封闭的内心,勾起她身为“影杀者”那些不愿回首的、沾染血腥与背叛的过往。她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用尖锐的疼痛来强行保持清醒,手中那对冰冷短刃传来的触感,是她此刻与现实唯一的、可靠的锚点。
而更致命、更隐蔽的危机,来自众人脚下的大地深处。
玄璃强忍着神魂因之前过度透支而产生的撕裂般痛楚,以及肉身依旧传来的虚弱感,将白皙却冰凉的手掌紧紧贴在地面。她极致冰寒的灵力如同她延伸出去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冰层之下渗透,感知着地脉能量的细微变化。果然,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腐蚀性与混乱意志的能量,正如同潜伏在血管中的致命毒素,沿着地脉那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支流,悄无声息地向冰风峡防线最核心的区域,也就是那座隐藏着“玄冥节点”(太古寒髓)的古老祭坛渗透!这股能量所过之处,原本纯净、磅礴、带着凛冽生机的冰寒地气,如同被滴入墨汁的清水,开始变得浑浊、躁动,甚至隐隐传递出与空中魔念相似的恶意低语。
“族长!魔秽正在加速侵蚀地脉,目标直指阵眼!地脉能量已出现紊乱迹象!”玄璃再次向玄岺族长传音,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与急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脉一旦被彻底污染意味着什么——不仅“玄冥节点”这天地奇珍危矣,整个冰风峡赖以维持的防御法阵都将因失去纯净的能量来源而运转不灵,甚至崩溃!届时,无需魔族强攻,防线自破!
玄岺族长脸色铁青,握着法杖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物理防线尚可依托天险与血肉之躯硬撼,法术对抗也能见招拆招,各显神通,但这种针对意志根基和灵脉本源的侵蚀,让他们空有力量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难以有效反击,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最是令人憋屈与绝望。
“不能坐以待毙!”玄岺族长心念电转,瞬间做出决断,声音透过法螺,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任由魔秽侵蚀地脉、瓦解军心,我等唯有败亡一途!需要有人潜入地下,清除渗透的魔种,阻断污染源!更需要有人设法干扰,甚至摧毁空中那些魔念聚合体,为地面守军争取喘息之机!”
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迅速扫过身边几位核心战力。猴齐天勇猛但易怒,此刻状态极不稳定,贸然出击恐被魔念控制;胡白雪幻术受制,难以发挥全力;金灵儿需维持佛光结界,是防线精神的支柱,不可轻动;灰宝儿擅长暗杀突袭,正面抗衡魔念或清理地脉非其所长;玄璃元气未复,且需她时刻监控地脉变化,是防线的“眼睛”…
就在这抉择的艰难时刻,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向前迈出一步,站了出来。
“族长,地下渗透的脏东西,交给我。”常天龙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蛇类特有的阴森与决绝。他身形修长挺拔,面容俊美却毫无血色,一双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一切阴影。作为能够自由穿梭于阴影维度、精通暗杀与潜行的大师,潜入复杂幽深的地脉环境,在黑暗中精准地清除目标,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空中那些扰人心神的玩意,奴家去会会它们。”蟒白凤轻启朱唇,声音依旧柔媚入骨,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然。她身着贴身的白鳞软甲,勾勒出婀娜曼妙的身段,眼眸流转间自带迷离幻彩,动人心魄。她最擅长的便是大型幻阵布置与精神干扰、迷惑,虽然正面抗衡“噬心魔”聚合体的强大意念场域极为困难,但若只是布下大型幻阵进行干扰、迷惑,拖延时间,为地面守军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她自信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
玄岺族长看着他们,目光在他们坚毅的脸上停留一瞬,重重点头,声音沉重:“小心!地脉之中情况不明,魔种恐有埋伏,切勿恋战!空中魔念诡异莫测,勿要硬拼,以干扰、拖延为主,保存自身,等待王谷主援军!”
“遵命!”
两道身影瞬间而动,没有丝毫迟疑。
常天龙身形一晃,仿佛瞬间失去了实体重量,如同融入光线无法照及的阴影之中,下一刻便鬼魅般出现在一处被冰雪半掩的深邃地缝旁,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通往地底未知世界的黑暗之中,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蟒白凤则足尖轻点冰面,身化一道优雅的白虹,并非鲁莽地直接冲向空中那令人心悸的“噬心魔”聚合体,而是绕着防线外围飞速移动起来。她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掐动法诀,曼妙身姿在风雪中舞动,一枚枚蕴含着精纯迷幻力量的符文随着她的动作,被打入四周的虚空与厚厚的冰层之下。这些符文如同种子,开始汲取天地间的冰灵之气与她的本源法力,迅速生长、勾连,一座庞大的“千幻冰心阵”正在悄然成型。
地脉深处·阴影与污秽的猎杀
冰层之下,并非众人想象中坚实的冻土,而是纵横交错、被万年寒冰覆盖封冻的古老地道和天然形成的溶洞群。这里曾经是远古冰灵一族繁衍生息、举行仪式的重要地下区域,如今却死寂一片,成了魔气渗透侵蚀的隐秘通道。
常天龙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潜行,他的视觉在此地作用不大,依靠的是蛇类天生对能量流动、细微温度差异以及震动的超敏感知。周围是冰冷刺骨的岩石与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坚冰,但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精神污染意味的“暖流”(相对于此地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而言),正沿着一条主要的地脉裂隙,如同污浊的血液般向上蔓延。
那正是“噬心魔种”侵蚀地脉的路径!它们无形无质,但所过之处,原本纯净蔚蓝、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冰灵之力被染上丝丝缕缕蠕动着的黑气,变得浑浊、暴躁,充满了破坏性。甚至在地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中,常天龙能清晰地“听”到夹杂其中的、充满恶意的低语与诅咒,试图侵蚀他的神智。
常天龙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心跳乃至生命波动都收敛到极致,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万载寒冰,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他沿着污染路径逆流而下,在阴影与复杂的地形中穿梭,速度却快得惊人,如同在粘稠的黑暗中跳跃的鬼魅。
很快,他感知到了污染源的前锋。那并非实体魔族,而是几团高度凝聚的、不断翻滚变化的负面情绪能量核心,它们像是一群高效的工兵,不断将魔种的力量如同病毒般“接种”到地脉能量流中,污染源流。在这些能量核心周围,还有数只由精纯魔气构成、形态各异的地魔在巡逻护卫。这些地魔没有眼睛,依靠对能量波动和震动的感知行动,表皮覆盖着粘稠的、不断滴落的魔焰,能迅速腐蚀灵力和血肉之躯。
常天龙没有轻举妄动。他如同最有耐心的顶级猎手,隐藏在一条狭窄岩缝的深邃阴影里,冰冷的竖瞳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分布、巡逻路线以及那几团负面能量核心的波动规律。他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务求一击必杀,不打草惊蛇。
他选中了最外围、相对孤立的一团能量核心和负责巡逻其附近的两只形似多足蜈蚣、披覆骨甲的地魔。
时机到了!当一只地魔转动它那布满感应触须的头颅,转向另一侧,而另一只正好被一块巨大的、突出冰面的岩柱遮挡住感知视线的瞬间——
常天龙动了!他没有带起任何风声,甚至没有扰动一丝空气的流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真正的、有生命的阴影,贴着冰冷光滑的冰面疾掠而出。手中那对淬有见血封喉剧毒、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影刃”无声无息地划过黑暗。
第一只地魔甚至没察觉到任何能量或物理层面的异常,其核心魔核所在的位置已被影刃上附着的“阴影湮灭”之力瞬间侵入、瓦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支撑,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戳破的、装满腐肉的气囊般迅速干瘪、化作精纯的魔气消散在空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常天龙身形如鬼魅般违背物理规律地一折,第二柄影刃已从另一个不可思议的、近乎死角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第二只地魔头部感知器官最密集的区域。剧毒与霸道无比的阴影之力同时爆发,这只地魔连一丝挣扎或警报都未能发出,便步了同伴的后尘,魔躯溃散。
清除护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常天龙毫不停留,影刃交于一手,另一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团兀自散发着浓郁绝望波动的负面能量核心,低沉喝道:“阴影禁锢!”
无形的、坚韧无比的阴影之力如同瞬间编织成的牢笼,从四面八方涌现,瞬间将那团剧烈挣扎的能量核心包裹、压缩!能量核心感受到威胁,剧烈挣扎,散发出更加强烈、直刺神魂的精神冲击波,试图侵蚀、污染常天龙的心神。常天龙冷哼一声,竖瞳中寒光一闪,强大的意志力如同万载不化的冰山,将那些杂念魔音尽数阻挡在外,无法撼动其分毫。与此同时,交于左手的影刃之上幽光再闪,“影杀·破魂”!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影能量尖刺,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被禁锢的核心中央!
“啵——”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地穴中格外清晰。那团负面能量核心剧烈扭曲了一下,随即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周围的魔气浓度为之一清,连带着那条地脉支流的能量都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清澈。
干净利落!常天龙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扑向下一个选定的目标。他就像一把精准而致命的手术刀,在地脉深处这片正被污秽侵蚀的“病灶”区,进行着无声而高效的清除手术,每一次出手都迅如闪电,狠辣果决。
然而,随着他不断沿着污染路径逆流深入,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强,环境也愈发险恶。地魔的数量明显增多,形态也更加怪异难缠,有的能喷吐腐蚀性极强的魔液,有的则能制造小范围的精神干扰领域。那些负面能量核心的规模更大,如同跳动的心脏般鼓胀收缩,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几乎凝成实质,形成一圈圈扭曲视觉的力场。更麻烦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意念锁定了自己!这股意念如同冰冷的蛛网,从地脉更深处蔓延开来,笼罩着这片区域。
是负责此次地脉侵蚀的魔族指挥官!它似乎就隐藏在地脉网络的某个核心节点,如同蛛网中心的蜘蛛,冷静而残忍地操控着这一切,观察着常天龙这个不速之客的“表演”。
常天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找到正主了!猎杀,才刚刚开始。
冰风峡上空·幻梦与真实的博弈
地面之上,蟒白凤的“千幻冰心阵”已初具雏形,庞大的阵法灵光在冰层之下与虚空之中隐隐流转,引动了周遭天地间的冰灵之气。
随着她将最后一道核心法诀打入作为阵基之一的冰柱,整个冰风峡外围,光线开始出现奇异的折射与扭曲。漫天呼啸的风雪似乎变得迷离而缓慢,一座座天然形成的冰雕、一根根耸立的冰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悄无声息地移动、变幻位置,混淆着方向的感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带着冰莲清香的雾气,这雾气并非实体水汽,而是高度凝聚的幻术灵力显化,能干扰生灵的五感,混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
“千幻冰心,迷天障目,起!”蟒白凤立于一处较高的冰崖之上,娇叱一声,双手虚按,将自身磅礴的法力疯狂注入大阵核心。
刹那间,以冰风峡防线为界,内外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骤变!
在魔军以及空中那些“噬心魔”的感知中,原本清晰可见、防线布置一目了然的冰风峡,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了一层不断波动的水幕,又像是海市蜃楼般摇曳不定。守军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难以锁定具体位置。更诡异的是,无数个栩栩如生的“猴齐天”、“胡白雪”、“金灵儿”甚至“玄岺族长”的幻象,如同复制一般,出现在防线各处,有的严阵以待,有的则主动冲出防线,对着魔军方向发出挑衅的攻击(当然是纯粹的幻术效果,并无实际杀伤力)。而真正的守军主力,则被幻阵巧妙地隐藏、保护起来,气息与身形都融入了变幻莫测的幻境之中。
空中那几团“噬心魔”聚合体受到了最直接的影响。它们扩散出的、原本如同精确制导般的负面意念波,被幻阵的力量扭曲、折射、分散,无法再精准地集中作用于下方守军的心神。那些哀嚎、诅咒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失去了明确的目标指向,威力顿时大减,虽然依旧令人心烦意乱,但那种直抵灵魂深处、足以引发心魔的冲击感明显减弱了。
防线上的守军顿时压力一轻!虽然耳中仍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魔音灌耳,但精神上的重压仿佛卸去了大半。佛光结界受到的压力也骤然降低,光芒稳定了不少,金灵儿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得以稍稍喘息,加速运转功法恢复近乎枯竭的佛元。
“好!白凤道友的幻阵起效了!”玄岺族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紧握法杖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这幻阵如同及时雨,为濒临崩溃的防线赢得了宝贵的缓冲时间。
猴齐天晃了晃硕大的头颅,感觉那股让他几乎要发狂爆炸的烦躁感消退了不少,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难得地赞了一句:“嘿!这长虫娘们,平日里扭扭捏捏,关键时刻还真有点本事!”
然而,魔族显然不会坐视这突然出现的变数打乱他们的部署。魔军阵营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蕴含着愤怒与命令意味的嘶鸣!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凝练如实质的魔念,如同无形的巨锤,跨越虚空,狠狠砸向“千幻冰心阵”的核心区域,显然是找到了阵法运转的某些关键节点!
“轰!!”
虚空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幻阵形成的迷离光影剧烈晃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倒影,一些较为脆弱的、位于边缘的幻象瞬间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作为主阵之人,蟒白凤与阵法心神相连,受到反噬,当即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气血一阵翻涌。但她双手法诀变幻更快,如同穿花蝴蝶,道道灵力丝线从指尖射出,竭力修补、稳定着被冲击的阵基,维持大阵不溃。
更多的魔族术士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集中力量,轰击幻阵的各个节点。各种腐蚀性的幽绿魔火、瓦解能量结构的惨白射线、以及巨大的、燃烧着魔焰的投石,如同雨点般不断落在幻阵显化的光幕之上,炸开一团团能量涟漪。
蟒白凤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与迷离幻光中急速穿梭,如同在刀尖上舞蹈,美丽而危险。她不断躲避着针对性的攻击,同时双手不停,将一枚枚新的幻术符文打入冰层,修补着被破坏的阵基,并催动幻阵衍生出更多、更复杂的变化:时而制造出巨大的、坚不可摧的冰墙幻影,阻挡魔军的远程攻击;时而幻化出魔族内部因分配不均而激烈内讧、自相残杀的逼真假象,扰乱敌军阵脚;时而又模拟出强大援军突然降临、气势滔天的场景,试图震慑魔军,鼓舞己方士气。
这是一场精神力、阵法造诣与意志力的极致比拼!蟒白凤凭借一己之力,与魔族庞大的术士团队和“噬心魔”不间断的意念冲击对抗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染红了胸前的白甲,显然心神与法力的消耗都已接近极限,但那双天生媚意流转的眼眸却越来越亮,燃烧着一种执拗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她知道,自己多支撑一刻,地下的常天龙就多一分清除魔种的机会,防线的守军就多一分恢复和调整的时间,那正在赶来的、或许能扭转战局的希望——王青城,就能更接近一分!这份信念,支撑着她榨干体内的每一分潜力。
阵眼核心·最终的防线与希望之光
冰风峡最深处,一座完全由通透无瑕的万载玄冰构筑而成的古老祭坛,正散发着微弱而坚定、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蔚蓝色光芒。这里,便是“玄冥节点”,是太古时期遗留的一缕寒髓本源蕴藏之地,也是维系整个“九岳镇魔大阵”在永冻之疆区域运转的关键阵眼之一!祭坛上铭刻着无数古老而神秘的符文,与大地深处的地脉紧密相连,汲取着源源不绝的冰灵之力。
祭坛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闪耀着各色灵光的防御禁制,这些禁制由玄岺族长亲自掌控核心,并由数十名灵族中修为精深、德高望重的长老联手维持,构成了整个冰风峡防线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堡垒。这里是绝不能失守的最后底线!
此刻,祭坛散发的蔚蓝色光芒正在微微波动,光芒的明暗变化显得有些紊乱,清晰地显示着地脉被侵蚀带来的直接影响。玄岺族长坐镇祭坛中央,心神与祭坛核心紧密相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污秽而强大的力量,正如同一只无形的肮脏巨手,在不断冲击、腐蚀着地脉与祭坛之间的纯净连接点,试图污染、扭曲太古寒髓那至纯至寒的本源力量。一旦本源被污染,不仅阵眼被破,整个永冻之疆的冰灵平衡都可能被打破,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
“坚守阵眼!凝神静气,将灵力汇入祭坛!除非我等尽数战死,神魂俱灭,否则绝不能让魔秽玷污圣坛分毫!”玄岺族长的声音直接在每一位守护长老的心湖间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视死如归的凛然。所有长老闻言,皆是身躯一震,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纷纷催动体内最后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祭坛,加固着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