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途与警示(2 / 2)

“到了!”玄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依旧是紧迫。

她双手印诀一变,汹涌的地脉狂潮开始缓缓减速,如同奔腾的骏马被勒住了缰绳。众人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们冲出了地脉隧道,踏入了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瑰丽世界。

这里不再是冰冷死寂的隧道,而是一个巨大的、位于万载玄冰层深处的天然洞穴。洞穴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如同水晶吊灯般的巨大冰棱,折射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柔和如月华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洞穴中央,是一片宁静的、散发着袅袅寒气的冰湖,湖水呈现梦幻般的蔚蓝色,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湖底生长着各种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冰晶水草和奇异珊瑚。

围绕着冰湖,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座座完全由玄冰雕琢而成的建筑。这些建筑并非粗犷的冰屋,而是充满了优雅流畅线条的宫殿、楼阁、亭台,檐角飞扬,廊柱精巧,表面铭刻着古老的冰雪符文,与整个洞穴的环境完美融合,仿佛是从冰层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许多建筑内部,都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芒,那是用特殊萤石或阵法提供的照明,给这片冰之国度带来了家的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平和的冰灵之气,比之地脉隧道中更加浓郁,更加适合冰系生灵修炼居住。一些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形态各异的冰晶植物点缀在建筑之间和冰湖沿岸,开着如同冰雪雕琢的花朵。

这里,便是玄冰灵族世代守护的聚居地,永冻之疆深处最后的净土——【霜寒之境】。

然而,此刻这片本该祥和平静的净土,却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洞穴入口处,原本隐匿的防护禁制已经全面开启,一层薄而坚韧、流淌着无数古老符文的冰蓝色光幕,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个霜寒之境笼罩在内。光幕之外,可以看到数十名身穿精致冰甲、手持冰晶长矛或法杖的玄冰灵族战士,正神情肃穆地巡逻警戒,他们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族中的精锐。

在光幕之内,靠近入口的一片空地上,一位身穿素白长袍,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硕大冰晶宝石的木杖,须发皆白,面容古朴而慈祥,眼神却深邃如同万载寒冰的老者,正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他身周自然流淌着一股与整个霜寒之境,乃至与外界永冻之疆地脉隐隐相连的磅礴气息,正是玄冰灵族当代族长——玄岺。

在玄岺族长身后,还站着几位同样气息强大的灵族长老,以及一些面带忧色的年轻族人。他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地脉隧道出口的方向,显然早已感应到隧道内传来的剧烈灵流波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当看到玄璃、王青城等人身影从隧道中疾驰而出时,玄岺族长眼中猛地爆发出惊喜与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立刻迎上前几步。

“璃儿!王道友!诸位道友!你们终于回来了!”玄岺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压抑许久的担忧得到释放的表现。

“族长爷爷!”玄璃快步上前,一向清冷的语气中也带上了激动,“我们回来了!核心祭坛已被摧毁,归途上还拔除了一处魔族前哨站!”

“好!好!好!”玄岺族长连说三个好字,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虽然气息有些紊乱,身上带着战斗后的痕迹,但都完好无损,尤其是感受到玄璃身上那更加凝练、与地脉联系更加紧密的冰魄道韵,更是老怀大慰,“辛苦诸位了!你们为我族,为永冻之疆,立下了不世之功!”

但他脸上的喜色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浓浓的忧虑取代:“你们归来时,可曾察觉到外界异状?约莫两个时辰前,守护禁制感应到永冻之疆边缘区域,多处传来异常剧烈且充满恶意的空间波动,规模之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魔气泄漏!族中传承的‘冰鉴’亦发出最高级别的警示,显示有极其庞大的邪恶力量,正从葬星海方向,撕裂空间,向着永冻之疆逼近!”

王青城心中一沉,玄岺族长的感应与灰九冥的情报完全吻合,甚至更加具体。他上前一步,肃容道:“玄岺族长,您所感无误。我们刚刚在途中,接到一位身处远方的道友通过秘法传来的紧急警示——葬星海确已发生剧变,多个方向出现大规模魔军集结,其先锋已动,兵锋所指,极大可能正是永冻之疆!”

他将灰九冥的情报再次复述一遍,这一次,听得玄岺族长及其身后的灵族长老们脸色剧变,周围听到的灵族战士们也纷纷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神情。

“果然……果然还是来了!”玄岺族长握紧了手中的木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魔族对永冻之疆的图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远和急切。摧毁祭坛,只是打断了它们的关键一步,却并未阻止其大举入侵的计划。”

“族长,魔族为何对永冻之疆如此执着?”王青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此地虽好,但于浩瀚魔域而言,似乎并非必争之地。”

玄岺族长目光扫过王青城、猴齐天、胡白雪、灰宝儿,最后在金灵儿身上微微停留,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化为凝重。他沉声道:“王道友所问,触及核心。若老朽所料不差,魔族的目标,并非简单的占领或资源掠夺。它们真正觊觎的,是永冻之疆的地脉核心,以及……隐藏在地脉核心深处的一道‘太古寒髓’!”

“太古寒髓?”众人皆是一怔,连玄璃也露出了些许疑惑,显然对此并非完全了解。

“不错。”玄岺族长语气沉重,“此乃我族世代守护的最大秘密,唯有历代族长口口相传。传闻在永冻之疆形成之初,天地至寒之气汇聚,于地脉源头孕育出了一道‘太古寒髓’。此物并非实体,而是一道蕴含了冰之大道本源法则的先天之气,是维持整个永冻之疆冰系法则平衡,乃至影响周边广袤星域寒冷气候的终极源头之一!”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对于寻常修士乃至魔族,太古寒髓是触之即死的绝对禁物。但对于某些修炼极致魔功,或者意图构建某种逆转阴阳、吞噬星辰的恐怖魔阵的存在而言,太古寒髓中蕴含的至阴至寒本源,却是无可替代的‘催化剂’或‘稳定器’!若能以魔功污染、炼化寒髓,不仅能瞬间获得无穷力量,更能以此为基础,将大片星域化为适合魔族生存的永久冻土魔域,甚至……打开通往某个更加古老、更加恐怖存在的通道!”

王青城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它们建立祭坛,疯狂抽取地脉能量,不仅仅是为了供给魔军,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定位、乃至削弱守护‘太古寒髓’的自然禁制,为最终夺取做准备?而葬星海的大军,就是为了以绝对的力量,强行突破守护,完成这最后一步?”

“正是如此!”玄岺族长重重顿了一下木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绝不能让魔族的阴谋得逞!否则,永冻之疆将万劫不复,周边无数生灵世界,亦将陷入永恒的冰寒与黑暗!”

他看向王青城等人,目光中带着恳切与期望:“王道友,诸位道友,你等虽非我族之人,但一路行来,为我族浴血奋战,恩同再造。如今魔军压境,永冻之疆面临前所未有之浩劫,老朽……厚颜恳请诸位,能再助我族一臂之力,共抗魔灾!玄冰灵族,必将倾全族之力,与诸位并肩死战,守护家园!”

玄璃也看向王青城,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坚定与请求。

王青城没有任何犹豫。于公,魔族乃是诸天万界之敌,破坏平衡,荼毒生灵,身为修道之人,斩妖除魔义不容辞。于私,玄冰灵族与他们已是生死之交,玄璃更是《万仙册》上之名,气运相连。更何况,若让魔族得逞,获取那所谓的“太古寒髓”,其实力必将暴涨,届时战火蔓延,谁又能独善其身?

他转身,目光扫过猴齐天、胡白雪、灰宝儿,以及新加入的金灵儿。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族长言重了。”王青城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出鞘之剑,铿锵作响,“斩妖除魔,守护苍生,本就是我辈修士分内之事。魔焰嚣张,吾等岂能坐视?此前既能并肩摧毁祭坛,今日亦当携手共御魔军!此战,我等义不容辞!”

“嘿嘿,说得好!俺老孙的棍子早就饥渴难耐了!管它什么魔军魔将,来一个砸一个,来两个砸一双!”猴齐天舞动着镔铁长棍,战意高昂。

胡白雪嫣然一笑,风情万种中带着肃杀:“能与灵族诸位并肩,在这冰雪国度演绎最后一舞,亦是幸事。”

灰宝儿无声地点了点头,短匕在指尖翻转,寒光凛冽。

金灵儿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降服魔障,护卫净土,贫尼愿尽绵薄之力。”

看到王青城等人毫不犹豫地答应,玄岺族长和身后的灵族长老们无不面露激动与感激之色。玄璃更是深深看了王青城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某种情感似乎更加坚定。

“好!好!得诸位道友相助,我族如添擎天之柱!”玄岺族长激动道,“事不宜迟,我们需立刻商议御敌之策!请随老朽前往‘冰魄殿’!”

一行人跟随玄岺族长,快速穿过宁静而紧张的霜寒之境,来到了洞穴中央,那座最为宏伟、完全由万年玄冰之心雕琢而成的宫殿——冰魄殿。

殿内空旷而庄严,四周墙壁上雕刻着玄冰灵族的历史与传说,穹顶是一副巨大的星空图,其中永冻之疆的星辰格外明亮。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冰晶形成的沙盘,上面清晰地模拟出了永冻之疆的地形地貌,包括山脉、冰川、地脉走向以及灵族聚居地的位置。

此刻,沙盘边缘,靠近葬星海方向的区域,正有数十个代表着高浓度魔气的暗红色光点,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在不断晕染、扩大,并且缓缓向着永冻之疆腹地,也就是沙盘中央代表霜寒之境的冰蓝色光点逼近!形势,岌岌可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地落在了这具清晰显示着危局的冰晶沙盘之上。一场关乎永冻之疆存亡,乃至可能影响更深远格局的冰雪守护之战,即将在这极寒的国度,惨烈上演。

而王青城识海中的《万仙册》,在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汇聚而来的磅礴气运与坚定意志,光芒流转得更加急促,那交织的因果之线,愈发清晰、牢固。属于他们的传奇,正在这冰与火的考验中,加速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