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在召唤魔莲投影!” 胡老三赤金眼眸中寒光爆射,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紫黑莲花虚影中蕴含的恐怖侵蚀之力,与猴齐天棍体上的魔气同源,却更加凝聚、更具毁灭性!绝不能让这东西彻底成型,或沾染到堂口众将身上!
“天烈!白雪!初一!霸天!结阵!护住灵台!全力出手,毁掉祭坛和那妖人!” 胡老三雍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她巨大的九尾虚影猛地一甩,九条赤金狐尾如同九柄开天巨剑,带着撕裂空间的锋锐与焚灭万物的炽热,悍然扫向那祭坛上方正在凝聚的紫黑魔莲虚影和下方的佝偻老者!
赤金狐尾所过之处,狂暴的风沙被强行排开,空间被切割出透明的褶皱!炽热的光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赤金!
那佝偻老者感受到灭顶之灾,脸上狂热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他尖叫着,试图将白骨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做最后的献祭!
然而,晚了。
轰——!!!
九条赤金巨尾如同天罚之鞭,狠狠抽击在祭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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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口屏障之外,另一个方向,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绞肉机。
常天龙庞大的幽暗蛇影无声无息地在深褐色土地的阴影中穿行。阴影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完美地遮蔽了他的气息和形体,即便是最敏锐的神念扫过,也只会觉得那是一片风暴卷起的更深沉的黑暗。蟒白凤化作的白练紧随其后,如同附骨之疽,气息收敛到极致。柳如烟的身影则彻底融入了呼啸的风沙之中,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根本不存在。
情报司,如同堂口延伸在风暴中的幽暗触须。
“东北方,十七里外,能量乱流异常汇聚点,有微弱空间扭曲迹象,似有小型幽冥裂隙不稳。” 蟒白凤清冷的神念信息,如同精准的坐标,直接传入常天龙和柳如烟的感知。
“西北方,三十里,地面残留大量焦黑痕迹和破碎符纸,灵力驳杂混乱,有…玄真观《五雷正法》残留气息,但被一股阴冷的魔气污染。” 柳如烟缥缈的神念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常天龙冰冷的竖瞳中幽光一闪,庞大蛇影在阴影中悄然转向,朝着西北方柳如烟标记的位置无声潜行。蛇华佗与蛇赛佗的气息紧随其后。
风暴的威力在靠近堂口边缘百里后有所减弱,但依旧飞沙走石,视线模糊。很快,一片狼藉的景象出现在感知中。
这是一片相对避风的谷地,地面却像是被巨犁反复翻搅过,布满了巨大的坑洞和焦黑的灼烧痕迹。碎石和断裂的兵器碎片散落一地,几具穿着玄真观制式青色道袍的尸体倒伏在焦土中,死状凄惨。有的被巨力撕碎,残肢断臂散落;有的全身焦黑,仿佛被烈焰焚烧;还有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皮肤干瘪,眼窝深陷,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黑色血管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尸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污秽的魔气。这股魔气,与堂口内地脉暴乱喷出的污秽煞气、与猴齐天棍体上的幽绿魔气、甚至与胡老三他们遭遇的黑莲魔气都隐隐相似,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道门灵力被强行扭曲污染后的诡异特质。
蛇华佗温和的气息瞬间凝重无比,他身影一晃,出现在一具死状相对完整的玄真观弟子尸体旁。那弟子胸口有一个前后通透的巨大爪痕,伤口边缘焦黑翻卷,残留着狂暴的雷火气息,显然是死于同门的雷法之下。蛇华佗蹲下身,伸出覆盖着细密白色鳞片的手指,指尖凝聚一点柔和的绿芒,轻轻点在尸体眉心。
绿芒渗入。片刻后,蛇华佗眉头紧锁,收回手指。“神魂尽碎,残留怨念中充满惊骇、不解与…被背叛的滔天恨意。致命伤蕴含雷火之力,与玄真观核心雷法《清微引雷诀》同源。”
“背叛?” 蟒白凤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不止如此。” 蛇赛佗阴鸷的声音响起,他正蹲在另一具皮肤青灰、布满黑血管的尸体旁,手中捻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蛇针。蛇针轻轻刺入尸体干瘪的手臂皮肤,拔出时,针尖沾染了一丝粘稠的青黑色液体。蛇赛佗凑近,鼻翼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尸毒…变种。非天然形成,带有强烈的魔气侵蚀痕迹。死者生前道基被强行扭曲,灵力逆冲,化为尸煞!动手杀他的,恐怕也是被魔气侵染的同门!而且…看这尸毒异变的速度,侵染源极其猛烈霸道!”
常天龙的巨大蛇影缓缓从一片阴影中升起,冰冷的竖瞳扫过战场。他巨大的蛇尾无声地扫开一片碎石,露出半截焦黑的符箓残片。那符箓材质非金非木,边缘焦黑,上面用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液绘制的符文扭曲如活物,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魔气,与黄三少带回的那张残片如出一辙!
“魔种符箓…” 常天龙低沉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神魂中响起,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强行种入道基,诱发心魔,扭曲灵力…玄真观…内部已生魔变。”
这个结论,比看到十个黑莲祭坛更让人心底发寒。玄真观,那是传承数百年、有金丹老祖坐镇、在人间享有赫赫威名的道门正宗!连这样的门派核心弟子都被魔气侵蚀,相互残杀,那人间的混乱,恐怕早已超出最坏的想象!
“华佗,取几份尸毒、灵力残留样本。” 常天龙命令道,“赛佗,分析魔种符箓残留气息。白凤,记录战场所有细节,尤其是空间残留波动。如烟,扩大搜索范围,寻找生还者或…入魔者的踪迹。”
情报司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蛇华佗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玉瓶收集着尸毒和尸体伤口处残留的异种灵力。蛇赛佗则如同发现稀世毒物的药师,眼中闪烁着幽光,用蛇针和几片奇异的鳞片仔细探查着那张魔种符箓残片,试图解析其构成和魔气源头。蟒白凤清冷的眸光扫过战场每一寸土地,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扫描仪,将战斗痕迹、能量残留、尸体分布等信息巨细靡遗地烙印下来。柳如烟的身影彻底消散,融入风沙,向着更远的黑暗潜行。
常天龙庞大的蛇影盘踞在战场中央的阴影里,冰冷的竖瞳望向堂口的方向,又转向玄真观山门所在的远方。那深沉的眼底,是比幽冥风暴更冷的凝重。玄真观弟子入魔相残,这意味着末法之劫的魔爪,已经深深探入了人间秩序的核心之地!堂口面临的危机,恐怕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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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口核心,镇岳碑前。
混沌色的光晕艰难地扩张着,终于将整个镇岳碑的基座勉强笼罩在内。光晕缓慢旋转,带着一种强行统御的艰涩韵律,疯狂地汲取、撕扯着堂口内一切狂暴的能量碎片。
被风暴冲击屏障后逸散进来的毁灭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撕裂的属性,被光晕强行捕获、拖拽;
地脉暴乱喷涌出的污秽煞气,粘稠冰冷,带着硫磺的恶臭和腐蚀的意念,也被光晕卷入旋涡;
仙家们因恐惧和奋力抵抗而失控逸散的驳杂妖力鬼气,如同混乱的颜料,同样被卷入这混沌的调和之炉;
甚至,猴齐天棍影上,那丝丝缕缕顽强逸散出来的幽绿魔气,也被这霸道的光晕强行扯入!
无数股性质迥异、互相冲突的狂暴能量,在王青城身周这不足三丈的混沌光晕中疯狂碰撞、湮灭、又在他以《万灵引气诀》强行引导、以石敢当印为镇压核心的艰难调和下,发生着极其缓慢、极其不稳定、却又真实存在的——转化!
一股股精纯却驳杂、厚重却带着丝丝混乱烙印的土行精气,如同浑浊的溪流,艰难地从混沌光晕的核心——王青城盘坐的身躯中流淌出来,注入他紧按着镇岳碑裂纹的掌心,再透过掌心,源源不断地输入那玄黄色的碑体!
滋…滋…
镇岳碑上那道狰狞蔓延的裂痕,在得到这股“浑浊溪流”的注入后,蔓延的速度,终于被肉眼可见地遏制住了!虽然那裂纹依旧存在,边缘甚至因为能量冲突而微微闪烁着不稳定的光,但它向下延伸的趋势,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有…有效!” 灰算子呕出一口魂气,布满裂痕的罗盘虚影艰难地捕捉到一丝地脉之气的微弱平复迹象,小眼珠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声音嘶哑地喊道,“堂主!地脉暴乱…被压制了一线!”
蟒黑龙那近乎透明的虚影贴在碑体上,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虽然驳杂混乱、却沛然浑厚的能量正透过碑体涌入,极大地分担了他维持阵纹锁链的压力!他精神猛地一振,嘶声吼道:“趁现在!加固阵纹!” 墨绿雾气再次涌动,虽然依旧黯淡,却比之前凝实了几分,化作更加复杂的符文锁链,缠绕在镇岳碑的裂痕周围,如同为伤口打上的补丁。
白仙草枯萎的藤蔓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竭尽全力地释放着柔和的生机,滋养着被风暴和地脉暴乱双重蹂躏的土地,努力抚平那些翻涌的裂痕。
整个堂口摇摇欲坠的防御,因为王青城这近乎自残般的强行调和转化,终于获得了一丝极其宝贵、如同钢丝般脆弱的喘息之机!
然而,这平衡的代价,全部压在了王青城一人身上。
他盘坐的身躯绷紧如弓,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皮肤表面,时而闪过暗金土黄的本源堂口真气,时而又被狂暴的异种能量撑得泛起不正常的赤红或青黑色泽,甚至有细微的电弧在毛孔间跳跃——那是强行纳入体内、尚未完全转化的风暴碎片和驳杂妖力在冲突!每一次混沌光晕的旋转,都伴随着他身体细微却剧烈的震颤,仿佛体内正进行着一场场微型的爆炸。
丹田气海内,景象更是凶险万分。
原本奔涌的、暗金带土黄的堂口本源真气长河,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无数滚石和毒物的沸水!狂暴的风暴能量碎片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在经脉中肆意切割;污秽的地火煞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真气的纯粹;那些被强行扯入的幽绿魔气,更是如同最阴毒的蛇,疯狂地试图污染他的真气核心!
更危险的是,那丝被强行“锻打”进去、刚刚显出驯服迹象的青白雷霆之力,在如此狂暴混乱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龙,再次躁动起来!它在气海中左冲右突,撕裂着王青城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脆弱平衡,每一次雷光的跳跃,都让他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头腥甜翻涌!
王青城紧守心神最后一丝清明,如同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的独木桥上。《万灵引气诀》的法诀在心间以极限速度运转,石敢当印传来的大地本源之力是他唯一的锚点。他疯狂地引导着混沌光晕中的狂暴能量,以身为炉,以法为引,强行将它们打碎、糅合,再艰难地剥离出那一丝丝可用的土行精气,注入镇岳碑。
这过程痛苦万分,如同将自身置于磨盘之下反复碾磨。他的意识在剧痛、混乱能量冲击和雷霆反噬的撕扯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韵律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狂暴的幽冥风暴,穿透了堂口屏障,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神魂最深处!
这悸动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震颤”!仿佛在浩瀚星海的极深处,在那冰冷死寂的虚空尽头,一根束缚着某种终极恐怖、维系着某种古老平衡的“锁链”,在无尽的岁月侵蚀和末法劫力的冲击下,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清晰可闻的、行将断裂的呻吟!
王青城识海中沉浮的万仙册,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急响!每一个仙家名讳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彼此连接的丝线剧烈震颤,传递着源自灵魂本源的、最原始的惊悸与寒意!
噗通!噗通!
堂口内,道行最浅的灰宝儿、彩儿、狸小花等小辈仙家,直接双眼翻白,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即便是胡白雪(虽在外征战,但神念相连)、蟒黑龙等,也瞬间气息大乱,维持的妖光或阵纹剧烈波动!
王青城身周的混沌光晕猛地一滞!体内原本就狂暴冲突的能量如同被投入火药的油锅,瞬间失控暴走!他再也压制不住,“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暗金、土黄、青黑、甚至一丝幽绿的驳杂色泽!
就在这心神剧震、体内能量彻底失控的刹那——
堂口之外,那被胡老三九尾轰击、血光魔气冲天的祭坛方向,异变再起!
并非祭坛的反击,而是…大地本身!
轰隆隆隆——!!!
以那被轰塌的祭坛废墟为中心,方圆数百丈的灰白荒原地面,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剧烈地翻滚、隆起!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油的巨大裂口,如同恶魔咧开的巨嘴,毫无征兆地在大地上纵横撕裂!
一股远比之前召唤的魔莲投影庞大百倍、精纯千倍、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污秽、混乱、吞噬与疯狂恶念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魔,从那些撕裂的大地深渊中轰然爆发!粘稠如同墨汁的黑暗魔气冲天而起,瞬间将祭坛废墟附近那片区域的天空都染成了令人绝望的深紫黑色!
在这冲天的污秽魔气核心,在那无数道撕裂大地的裂缝交汇之处,一点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轮廓,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亿万根须在岩石中强行钻掘的摩擦声,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向上拱起!
那轮廓…形似莲台!却大如山岳!其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无数蠕动纠缠的暗红色肉瘤状巨根和不断开合、流淌着腥臭粘液的巨大吸盘!仅仅是其破土而出前散发的气息,就让远在堂口的王青城感到神魂冻结,让正在激战的胡老三等征战司众将妖光狂闪,攻势为之一滞!
“母…母体…” 猴齐天虚弱到极点的意念,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在王青城混乱的识海中微弱地响起。
与此同时,堂口核心上方,那铅灰色、被幽冥风暴旋涡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天穹,也骤然发生了剧变!
浓稠如墨的幽冥阴气、猩红的地火煞气、混乱的罡风…所有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不,是被一种更宏大、更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驱散、排开!
一轮巨大无朋、散发着妖异不祥血光的圆月,毫无征兆地悬挂在了堂口正上方的天穹中央!
血月当空!
那月光并非柔和,而是粘稠、冰冷,带着一种令人疯狂沉沦的邪异力量!猩红的月光如同实质的血浆瀑布,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将整个堂口、以及周围数十里的幽冥荒原,笼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地狱之中!
血光照耀下,镇岳碑玄黄光芒剧烈黯淡!碑体那道被暂时遏制的裂纹,如同被浇上了滚烫的强酸,发出“嗤嗤”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扩大!
王青城猛地抬头,口中喷出的驳杂鲜血尚未落地,瞳孔之中,倒映着那轮占据整个视野的妖异血月,以及血月之下,镇岳碑上那道正在急速蔓延、仿佛要将整个堂口根基彻底撕裂的——巨大裂痕!
体内,万灵引气诀的混沌光晕在血月邪力冲击下濒临溃散,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那丝青白雷霆彻底失控,在经脉中疯狂肆虐,带来毁灭般的剧痛。
身外,血月邪光普照,碑裂在即。
远方,地涌黑莲母体破土,魔威滔天。
末法劫波的第一道真正灭顶之浪,终于在这一刻,以最狰狞的姿态,降临在这新生的五爷堂口头顶!浪尖之上,是那轮妖异的血月,是那撕裂大地的魔莲母体,是碑体上那道致命的裂痕!
王青城染血的嘴角,却缓缓扯起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他染血的手掌,死死按在那疯狂蔓延的裂纹之上,另一只手掌中的石敢当印,混沌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
“想吞了我…那就看看…谁的牙口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