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被从异世界打捞上来的样本,正在被送往一个未知的、用于“研究”或“处理”的地方。
警察会带她去哪里?派出所?刑警队?还是……某个挂着官方名义,实则被陆靳深势力渗透的地方?
程砚在哪里?宋城和老杨又怎么样了?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却没有一个答案。她只能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感受着胸口那几枚硬物的存在。那是她与外界,与真相,与复仇之间,最后的、脆弱的连接。
车辆最终驶入了一个挂着某区公安分局牌子的院子。她被带下车,穿过忙碌而略显嘈杂的办公区,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漠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得她坐立难安。
她没有像普通嫌疑人一样被带入审讯室,而是被带到了一间相对安静、看起来像是临时休息室或者医务室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简易病床,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温和的女医生正在准备医疗器械。
“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带她来的警官对医生吩咐了一句,然后看了林晚一眼,语气依旧平淡,“配合医生检查,之后我们会给你做笔录。”
说完,他和另外两名警察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但没有上锁。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和那个女医生。
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静温和的眼睛。她示意林晚坐到病床上。
“别紧张,我先帮你检查一下伤势。”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种能让人略微放松的安抚力量。
林晚迟疑地坐下,警惕地看着女医生靠近。她依旧紧紧捂着胸口,仿佛那里藏着绝世珍宝。
女医生似乎没有在意她防备的姿态,开始熟练地检查她手臂和手掌上的伤口。当她解开那些被血和污物浸透的、胡乱缠绕的绷带,看到,也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怎么弄成这样……”她低声自语,动作却更加轻柔,开始用生理盐水和碘伏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
冰凉的液体和棉签触碰伤口的刺痛,让林晚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女医生的脸和手。
清洗,消毒,上药,然后用干净的专业敷料和绷带重新包扎。女医生的动作专业而迅速。
“肋骨可能骨裂,需要拍片确认。身上还有很多软组织挫伤和轻微感染。”女医生一边包扎,一边平静地陈述,“你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林晚沉默着,没有回应。治疗?在什么地方治疗?会不会又是一个变相的囚禁?
包扎完手臂,女医生示意她躺下,准备检查她肋部和躯干的伤势。
就在这时,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因为女医生在示意她躺下时,那只带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似乎极其无意地、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紧捂着的胸口位置。
只是一个瞬间的接触,轻得几乎像是错觉。
但林晚全身的汗毛都在那一刻竖了起来!
她猛地向后缩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女医生的眼睛。
女医生的动作顿住了。隔着口罩,林晚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
然后,女医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依旧温和:“放松,我只是需要检查一下。”
林晚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刚才那一碰,是巧合?还是……某种试探?这个女医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吗?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审判庭。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道目光,甚至每一次看似善意的接触,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机锋。
白昼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来,明亮而刺眼,却照不亮她内心深处的迷雾与寒意。
在这个看似代表着秩序与正义的地方,她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比在废弃厂区亡命奔逃时,更加深沉、更加无处可逃的囚笼感。
真相,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而她,怀揣着足以引爆一切的秘密,在这片刺眼的白光下,等待着不知是拯救还是终结的……下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