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过去，陈佳乐迎来了康复路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她独立行走了整整十步。
虽然步伐缓慢，身体微微摇晃，但当她终于走到客厅另一端，扶着墙壁站稳时，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那天，顾清岚特意邀请了双方父母和陈淮月过来，共同见证这一刻。
雪莉激动得抹眼泪，陈志军用力拍着顾清岚的肩膀，眼眶泛红。
顾母更是直接抱住了陈佳乐，连声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陈佳乐喘着气，脸上因为运动和激动泛起红晕，她看向顾清岚。
顾清岚就站在那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围上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眶湿润，嘴角却扬起了这两个月来最灿烂、最释然的笑容。
她朝她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刻，陈佳乐知道，她们不仅战胜了身体的创伤，也在共同携手，一步步走出那场车祸投下的巨大阴影。
未来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复健仍将继续，重返校园也需要时间适应，但她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一切。
夜晚，宾客散去，公寓重归宁静。
陈佳乐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
顾清岚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坐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
“累不累？”
顾清岚低声问，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短发。
“有一点，但是很开心。”
陈佳乐靠在她肩头，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
“清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这段时间做的一切。”
陈佳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还有……谢谢你在准备那些惊喜。”
顾清岚微微一怔，随即了然，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你听到了？”
“听到一点点。”陈佳乐狡黠地眨眨眼。
“我很期待。”
顾清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无比的郑重。
“我也很期待。乐儿，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就把之前落下的步骤，一步一步，全都补上。”
“好。”
陈佳乐安心地闭上眼，将所有重量交付给这个怀抱。
窗外的灯火温柔，映照着相互依偎的两人，也照亮了她们共同奔赴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
时间步入初夏，鹏城大学的校园里，紫荆花落尽，换上了郁郁葱葱的绿荫，知了的鸣叫开始取代春日的鸟语。
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
在顾清岚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陈佳乐的身体恢复情况超出了医生的预期。
虽然比起受伤前仍显清瘦，体力也稍逊，但日常独立行走、进行一些不太剧烈的活动已无大碍。
在征得医生和家人的同意后，她决定重返校园，继续她大三下学期的课程。
返校的前一晚，陈佳乐竟有些失眠。
既有一种久别归巢的雀跃，也夹杂着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
她离开太久了，不知道同学们会怎么看她，不知道能否跟上落下的课程，更不知道那个熟悉的教室，那个常坐的位置，是否还能轻易地融入进去。
顾清岚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即将初次离家的孩子。
“别担心，乐儿。你只是回去上课，就像以前一样。落下的课程，我陪你一起补，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或者问老师都行。”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而且，你的那个好哥们儿，肯定给你占着座呢。”
听到好哥们，陈佳乐忍不住笑了，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于昊，那个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样子，却意外很讲义气的同班同学，是她大学里除顾清岚外最熟悉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顾清岚亲自开车送陈佳乐到教学楼楼下。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顾清岚看着陈佳乐解开安全带，还是有些担忧。虽然陈佳乐坚持要自己完成这“回归第一步”，但她还是忍不住再三确认。
“不用啦，”
陈佳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清岚，我不是瓷娃娃了。总要自己面对的。”
她侧过身，在顾清岚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中午食堂见？”
“好，中午见。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顾清岚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目送着她背上书包，慢慢推开车门，脚步略显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栋熟悉的数学楼。
踏进教学楼，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粉笔灰、旧书卷、还有清洁剂混合的味道。
走廊里是匆匆赶往教室的学生，谈笑声、脚步声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喧闹。
陈佳乐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荡开了涟漪。
有几个同系不同班的同学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又带着善意的笑容，朝她点头示意。
陈佳乐也微笑着回应，手心却微微有些出汗。
她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关切，有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今天第一节课的教室——《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这是她车祸前就比较害怕的课程。
教室门开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讲课的老师还没到，教室里弥漫着晨起特有的、略带散漫的氛围。
陈佳乐站在门口，目光习惯性地投向教室中后排，那个她常和于昊“霸占”的位置。
果然，靠窗的那个位置上，一个穿着宽松t恤、头发乱糟糟像是刚被炸过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似乎又在补眠。
不是于昊是谁？
而他旁边的位置，果然空着，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似乎是用来占座的《线性代数》课本。
陈佳乐的心稍稍安定，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声在略显嘈杂的教室里并不明显，但还是引起了附近几个同学的注意。
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女同学无意间抬眼，看到走近的陈佳乐，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张，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