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敌意，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
陈佳乐心中剧震！
他认识她？
或者说，他知道会有人从这里出来？
“你是谁？”她强压着恐惧，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皇后将你逼得很紧？”
他连这个都知道？！
陈佳乐心中的惊骇更甚。
这个人，对宫闱内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是那幅《礐石图》，还有江南的线，让她坐不住了？”
男人继续低语，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确认。
陈佳乐握紧了匕首，没有回答。
信息不对等让她处于绝对劣势，她不敢轻易透露任何事。
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悠长：“沈涟清让我代他问好。他说，你的‘金石之声’，他听到了。”
沈涟清！
这三个字如同闪电，劈开了陈佳乐心中的迷雾和恐惧！
是友非敌！
是沈涟清的人！
“寒江客”？是他吗？
巨大的惊喜和松懈让她几乎软倒，但残存的理智让她依旧保持警惕。
这一切，会不会是皇后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利用她对沈涟清的期盼，诱使她吐露实情？
“我如何信你？”她咬着牙，低声问道。
格栅外沉默了一下。
随即，一件小小的、冰凉的东西，从网格的缝隙中塞了进来，掉落在陈佳乐面前的尘土里。
她摸索着捡起。
那是一片薄薄的、边缘打磨光滑的竹片，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只刻着一幅极其简约的墨线图——一叶扁舟，独钓寒江。
寒江独钓！
这与周子轩当初隐晦提及的、沈涟清推崇的林大家画意完全吻合！
这是沈涟清一派的信物！
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巨大的酸楚和委屈猛地涌上鼻腔，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绝处逢生，莫过于此！
“时间不多，”格栅外的男人声音依旧低沉急促，“皇后已知晓密道存在，虽不知具体入口在冷宫，但搜查范围正在缩小。你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里？”陈佳乐急问。
“跟我走。”男人言简意赅，“这条密道另一端，通往宫外的一处废弃水道。但出口附近也有风险，需谨慎。”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记住，出去之后，无论听到什么关于刘默或顾青兰的消息，都不要回头，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人。直接去城南‘滴水巷’，最里面那户门前挂着破旧蓑衣的人家，敲门三长两短，自有人接应你。”
刘默！
顾青兰！
他果然知道他们的消息！
陈佳乐心中一紧，还想再问，却听到格栅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男人的声音陡然一变：“来不及了！他们找到附近了！快走！原路返回冷宫已不可能，跟我从另一端出去！快！”
话音未落，格栅外那模糊的身影迅速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紧接着，陈佳乐听到格栅侧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石质格栅，竟然缓缓地向内旋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冰冷的、带着河水腥气的风瞬间涌了进来！
“走！”男人的低喝从缝隙外传来。
陈佳乐不再犹豫，咬紧牙关，侧身从那道缝隙中挤了出去。
外面依旧黑暗，但空间明显开阔了许多，隐约能听到极远处传来的、模糊的流水声。
她的手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