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动了。
在布满仿冰雪障和钢铁残骸的场地里,他的移动让马修屏住呼吸。那不是人类的跑跳,更像是适应了严酷环境的冷血生物的滑行与突进。每个动作都收敛到极致,没有多余的能量浪费,精准、迅捷,带着为生存演化出的残酷美学。当他徒手利用环境中的尖锐冰凌和废弃钢管,模拟出几个干净利落的击杀动作后,整个场地鸦雀无声。
“完美!太完美了!”马修激动地挥舞手臂,冲过来抓住权珩的手,“权先生!他就是‘影’!这件冰冷的完美武器!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权珩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目光始终落在微微喘息、鼻尖冻得发红的林奈身上。“他当然是。”
正式拍摄在北境边境的极寒之地进行。条件艰苦,剧组氛围因导演的偏执和电影的灰暗基调而压抑。林奈的戏份不多,但每一场都在挑战生理极限。
在一场需要在暴风雪中潜伏的夜戏开拍前,权珩出现在片场。他穿着厚重黑色大衣,立在风雪中如亘古存在的黑色磐石,与周围白茫世界形成强烈对比。他没有打扰拍摄,只是远远看着。
林奈按照要求,半个身体埋在雪坑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刺骨寒冷无孔不入,思维仿佛都要冻结。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权珩的视线穿透风雪,牢牢锁在他身上。
那目光不像人类的注视,更像一种无形的磁场,一个恒定的热源坐标。
奇妙的是,在那目光笼罩下,体内因寒冷而躁动不安、想要沉睡的本能竟被稍稍安抚。他不再对抗严寒,而是学着像真正的极地生物那样,将生命活动降至最低,只保留最核心的感知与狩猎的耐心。
当导演喊出“A”时,他从雪中暴起的瞬间,眼神里不再是空茫,而是染上了一丝被严寒和漫长等待磨砺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
“上帝啊……这镜头……”马修在监视器后喃喃自语,“这孩子的眼睛……在雪地里简直像……”他找不到合适的词,但兴奋得满脸通红。
电影拍摄在压抑的艺术氛围中结束。正如权珩所料,成片充满冗长的空镜和晦涩的象征,叙事支离破碎。林奈那几场堪称惊艳、充满非人美感的打戏,如同被随意镶嵌在劣质底座上的绝世宝石,虽然夺目,却无法挽救整个作品的颓势。
返程的飞机上,林奈裹着毯子,睡得比来时沉。权珩坐在对面,罕见地没有处理公务,只是静静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飞机遇到气流,轻微颠簸。林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眉,像寻求热源般向权珩的方向微微蜷缩。
权珩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林奈冰凉的眼睑,感受
“做得很好。”他低声说,像是对沉睡者的呓语,又像是对自己所有物的肯定。
“我们该回去了。属于你的《无声》还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