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摆了摆手,笑容朴实:“碰上了,就是缘分。山里人,见不得活物死在眼前。”他看了看地上那堆成小山的物资,眉头微蹙,“弄这么多东西来做啥子?我这把老骨头,用不着这些。”
王二狗把物资和那个装着钱的信封一股脑地塞到老猎人手里,恳切地说:“老爷子,您别推辞!这都是用得着的东西!还有这点钱,您收着,想买点啥就买点啥,或者应急用!您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老猎人看着王二狗那执拗又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云清朗同样坚定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把东西(除了钱)大致归拢了一下,算是收下了。但那个厚厚的信封,他却推了回去。
“钱,我不要。”老猎人的语气很坚决,“这山里有吃有喝,要钱没用。你们有这个心,比啥都强。”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王二狗身上,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他喃喃道:“老夫在这山里活了一辈子,采药打猎,救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有几个了。有迷路的,有摔伤的,还有被仇家追杀的……你是第一个,伤好了之后,还特意跑回这山旮旯里来看我的。”
他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力道很大:“够爷们!讲义气!就冲你这份心……”
老猎人转身,蹒跚着走回木屋,在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回来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粗麻纸。
他将这张纸郑重地递到王二狗面前。
“这个,你拿着。”
王二狗疑惑地接过,展开。云清朗也凑过来看。只见纸上用某种植物的汁液混合着木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他们不认识的少数民族文字,旁边还画着几种奇特的草药图案。
“老爷子,这是……?”王二狗不解。
老猎人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带着几分山野之人的狡黠与自豪:“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专门治蛇毒的。这山里毒蛇多,五步倒、眼镜王,啥样的都有。这方子灵得很,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及时敷上,就能从阎王手里把命抢回来!我瞧你这人实诚,重情义,这方子送你了!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救你或者你身边人的命。”
王二狗和云清朗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老猎人会送出这样一份“厚礼”!这不仅仅是一个药方,这更是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份将家族秘传、关乎人命的宝贵知识相赠的、山民最质朴也最深沉的情谊!
王二狗感觉手中的那张粗麻纸重逾千斤,他喉咙哽咽,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再次对着老猎人,深深、深深地鞠了一躬。
云清朗也肃然起敬,他知道,这份馈赠,其价值远非那些物资和金钱可比。
他们在老猎人的木屋住了一晚,听他讲了许多山里的传说和趣事,也帮他修缮了一下漏雨的屋顶。第二天清晨,在老人的目送下,三人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王二狗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着那张药方,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他对云清朗说:“头儿,我这趟回来,值了。真的值了。”
云清朗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趟感恩之旅,不仅偿还了恩情,更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沉甸甸的信任与传承。他隐隐觉得,老猎人赠予的这份蛇毒配方,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山林寂静,归途如歌。带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收获,他们离开了这片给予王二狗第二次生命、也赠予他们无价情谊的深山。而那份古老的蛇毒配方,则像一个伏笔,静静地躺在王二狗的怀里,等待着属于它的、或许会惊心动魄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