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领命而去,趁着夜色潜伏在郑斌旧宅附近的一处隐蔽角落,像一头耐心的猎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陈默则立刻通过关系联系了狱中的刘志刚,将其妻子和儿子同样被跟踪以及他们的推断和盘托出。电话那头的刘志刚沉默了许久,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果然……果然是她!我早该想到的!陈警官,你们在哪里?我们见面谈,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与此同时,在云清朗家中,安抚好凌晨雨和两个孩子睡下后,云清朗、万小雅和陈默进行了紧急磋商。陈默将刘志刚答应全面合作的消息带了回来。
“这个静心师太,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和危险。”云清朗面色凝重,在客厅里踱步,“她不对郑远方、刘志刚本人下手,而是选择跟踪、恐吓他们的家人,尤其是孩子。这手段极其卑劣,但效果显着。既能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不敢乱说乱动,又因为缺乏实质性伤害,让警方难以介入。她在试探,也在警告。”
万小雅忧心忡忡地看着孩子们卧室的方向:“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凌大姐和大强,还有刘志刚的家人,整天提心吊胆,这日子怎么过?”
“关键是证据。”陈默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刘志刚答应交出他手里掌握的,所有与静心师太以及那块地皮有关的资料和通信记录。但他说,核心的证据,尤其是能直接指证静心师太非法敛财、操纵市场的账本,他也没有。他怀疑,郑远方可能留了一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个尚未到手的铁盒子。
后半夜,王二狗传回消息:郑远方旧宅周围确实有可疑人员徘徊,像是专业的盯梢者,警惕性很高,想要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潜入取物,难度极大。
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硬闯肯定不行,只会打草惊蛇。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铁盒子,成了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难题。
第二天,云清朗和陈默秘密会见了如同惊弓之鸟的刘志刚。在一间绝对安全的私密会客室里,刘志刚卸下了往日商场强人的面具,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悔恨。
“云警官,陈先生,我……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刘志刚搓着手,声音沙哑,“早年我和郑远方,都是白手起家,有点小聪明,敢打敢拼,但缺乏资源和门路。大概十年前,经人引荐,认识了清修山上的静心师太。那时她还不是特别有名,但已经显得很高深莫测。”
他陷入了回忆:“她先是给我们‘讲经说法’,说什么‘财帛如流水,因果循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让我们放下功利心,多结善缘。然后,她就开始‘无意间’给我们透露一些政策动向,介绍一些关键部门的人给我们认识……起初,确实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公司也借此机会迅速发展壮大。我们对她是感恩戴德,简直把她当成了活菩萨,觉得她淡泊名利,一心只为帮助我们这些‘有缘人’。”
刘志刚的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后来,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的资金和利益也越来越惊人。静心师太就开始以‘规避风险’、‘福泽后人’、‘资产配置’等名义,劝说我们将部分股权,转移到她指定的、看似完全无关的‘代理人’名下。她说这是为了隔离风险,也是为了更好地整合资源,形成‘互助联盟’。当时我们被她洗脑,又碍于她之前的人情和展现出的‘能量’,虽然心里有些嘀咕,但最终还是照做了。郑远方那边的情况,跟我大同小异。”
云清朗和陈默对视一眼,心中凛然。这是一种极其高明且隐蔽的资本掠夺手段!利用信任和精神影响力,悄无声息地窃取他人的创业果实。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通过复杂的股权设计和代持协议,”刘志刚痛心疾首,“我和郑远方看似还是公司的老板,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我们名下真正属于自己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得所剩无几,大部分利润都通过那些代理人,流入了静心师太的囊中!等我们后来有所察觉时,已经尾大不掉,被她拿捏住了太多的把柄,包括早期为了快速发展而做的一些……不太合规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甚至可能保留了证据。我们敢怒不敢言,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完美地解释了静心师太一个出家人,为何能开豪车,拥有庞大而隐秘的财富帝国。她根本不是外人所见的苦修者,而是一个精心伪装、深谙人性弱点的资本操盘手!她披着宗教的外衣,行敛财之实,将刘志刚、郑远方这样的人,从合作伙伴变成了她的“提线木偶”和“敛财工具”。
“那这次呢?”云清朗追问,“郑远方出事,你为什么觉得是静心师太在背后搞鬼?她又为什么突然同时对你们两家的家人下手?”
刘志刚深吸一口气:“郑远方的案子,表面上看是他自己运作不当,资金链断裂,涉嫌非法集资,以及你们提到的石棉瓦事件。但我怀疑,是静心师太觉得他不太听话,或者利用价值已经不大,甚至可能构成了威胁,所以顺势把他推出去,一方面平息事态,另一方面也是杀鸡儆猴,警告我老实点。至于跟踪……我猜,是因为她察觉到你们在调查她,而且我可能有意跟你们合作。她这是在警告我闭嘴,同时也在逼迫凌晨雨,看郑远方是否留下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她这是要……清理掉所有潜在的隐患!”
一切都说得通了!静心师太这次是择机退出刘志刚和郑远方这两个“弃子”的相关利益链,但在彻底撇清关系前,她要确保没有任何漏洞。在敛财方面,她后期更加噬无忌惮,手段也更趋狠辣,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对曾经帮她攫取财富的“伙伴”及其家人,用上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刘总,你现在能提供的资料,主要是什么?”陈默问道。
“主要是一些早期的资金往来记录,部分股权变更的底稿,还有……我和她几次关键谈话的录音。”刘志刚咬了咬牙,“我后来也留了个心眼,偷偷录了一些。里面虽然很少直接提到钱,但能反映出她是如何诱导和控制我们的。另外,我知道她有几个常用的代理人名字和关联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