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胸口更是像被重锤砸过,闷痛欲裂。但他心里,却有一股近乎疯狂的火焰在燃烧!虽然失败了,还差点把自己搞死,但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看到了火焰里的“气”!那口诀,真的能调动他体内的气,去感应甚至引动外界的气!这条路……似乎……真的能走通!
“别……别喊……”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一把抓住小刘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我……我没事……别叫医生……千万别叫……” 他怕医生来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尝试了。这个险,他必须冒!
小刘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迹和惨白的脸,又急又怕,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吐血了!还没事?!必须叫医生!”
“求你……就这一次!”王二狗的眼神近乎哀求,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我……我保证……就试这一次……给我……给我一支香!普通的就行!求你了!” 他看出来了,火焰的气太爆裂,他这点微末道行根本驾驭不住。他需要更温和、更易于捕捉和引导的载体——香火之气!
小刘被他眼中那种近乎偏执的光芒震住了,一时竟忘了反驳。她看着地上的血迹,再看看王二狗惨白却异常固执的脸,心里天人交战。最终,她猛地一跺脚,带着哭腔:“你……你真是疯了!等着!”她飞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寺庙里常见的那种最普通的线香跑了回来,脸色煞白,像做贼一样塞给王二狗。
“给!就这一根!点完赶紧躺下!我……我去门口看着!要是再吐血,我立刻喊人!”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病房,把门虚掩上,紧张地守在门口,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王二狗紧紧攥着那根纤细的线香,如同攥着通往新世界的钥匙。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再次艰难地凝聚心神,沉入丹田。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用意念缓缓地、轻柔地调动那丝微弱的内气,让它不再狂暴地冲击,而是如溪流般温顺地沿着经络流淌,最终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纤细的支流,探向双眼的经络。
同时,他另一只手拿起火柴盒。手指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划了好几下,才“嗤啦”一声,点燃了火柴。橘黄的火苗再次跃起。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王二狗没有立刻去看火苗本身。他强忍着那火苗带来的躁动能量对双眼的微弱刺痛感,小心翼翼地将线香的香头凑近火焰。
香头被点燃,一缕极细、近乎透明的青烟袅袅升起。
王二狗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意念都沉入了丹田那缕被分出的内气上,脑中再次无声地默念起那古老的“引灵”口诀:“神凝于火,意通于烟,观其形,感其气……”
这一次,口诀不再是引爆炸弹的引信,更像是一道温和的指令。丹田处那缕被分出、小心翼翼探向双眼的内气,在口诀的引导下,仿佛带上了一种奇特的“黏性”和“感知力”。它不再是横冲直撞,而是极其轻柔地包裹住了王二狗的视觉神经,然后,如同最灵敏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探向了眼前那缕冉冉升起的、几乎肉眼难辨的香烟火气!
当内气的“触角”与那缕飘渺的烟气接触的刹那——
嗡!
王二狗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缕原本纤细、透明、随风飘散、无迹可寻的香烟火气,在他灌注了内气的视野里,骤然清晰、具象了千万倍!它不再是一缕烟,而是变成了一道由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柔和淡金色光芒的“气粒”组成的、蜿蜒流淌的溪流!这些淡金色的气粒并非死物,它们像是有生命的精灵,在一种无形的韵律中轻盈地旋转、跳跃、碰撞,散发出一种宁静、祥和、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灵性”的微弱波动!
更奇妙的是,他丹田内那缕探出的内气,在接触到这淡金色的“气粒溪流”时,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那缕内气竟自动地、贪婪地开始吸附、融合这些淡金色的气粒!每一次微小的融合,都让王二狗精神一振,感觉那股内气似乎壮大了一丝,运转也变得更加圆融顺畅,连带着肩胛骨伤处的酸胀感都似乎被这温润的气流抚慰得轻了一些!
“成了!真的成了!”王二狗心中狂喜,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强忍着激动,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引导着这缕融合了香火气的内气,让它更加稳定地在双眼经络中流转,如同给自己戴上了一副能透视“气”的眼镜。
就在这时,病房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
“二狗!你在搞什么鬼?护士说你……” 云清朗带着焦急和火气冲了进来。他刚结束训练,满头大汗,作训服都湿透了,显然是听到护士的报告急匆匆赶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沉凝、眉头微蹙的陈默。
云清朗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王二狗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盘坐在病床上(虽然因为伤处姿势有点歪扭),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线香,闭着眼睛,但脸上却带着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和迷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二狗子!你小子伤没好就搁这儿研究气功呢?!快躺下”云清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好气又好笑,大步流星就要走过去,“赶紧给我掐了!这是病房!”
就在云清朗声音响起、推门而入的瞬间,王二狗正沉浸在那种内气与香火气交融的奇妙境界中。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和扰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嗡——!
王二狗感觉脑子里那根维系着微妙平衡的弦猛地绷断了!他“看”到眼前那道原本宁静流淌的淡金色“气粒溪流”,被这强烈的声波和气场冲击得骤然扭曲、溃散!无数淡金色的气粒像受惊的萤火虫,疯狂地四散逃逸!
更糟糕的是,他丹田里那缕正与香火气融合的内气,失去了外界“气粒”的支撑和引导,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里左冲右突!一股强烈的逆气猛地顶了上来!
“呃啊——!”王二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一颤,脸色瞬间由红转白,豆大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头冒了出来。他猛地睁开眼,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充满了痛苦和惊悸。他手中的线香“啪嗒”一声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滚了两滚,香灰撒了一片。
“二狗!”云清朗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崔无涯的动作更快,一步就跨到床边,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王二狗痛苦扭曲的脸、床单上的香灰、掉落的线香,还有他嘴角再次隐隐渗出的一丝血迹。崔无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沉得可怕。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按在了王二狗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紊乱急促的脉搏。
“脉搏紊乱,气息逆行!云哥,去叫医生!快!”崔无涯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哦!好!”云清朗也被崔无涯的语气和眼前的状况吓到了,转身就朝门外冲去。
“别……别叫……”王二狗虚弱地抓住陈默按在他脖子上的手腕,手指冰凉,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岔了气……”
“闭嘴!”崔无涯低喝一声,眼神凌厉地瞪着他,“伤没好透就乱来!嫌命长是不是?!”他嘴上严厉,手上动作却不停,另一只手已经抵在王二狗的后心,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内息缓缓渡了过去,试图帮他梳理体内狂乱的气血。
王二狗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如同温煦阳光般的力量从后心涌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正气,迅速抚平着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逆气。崔无涯的内息浑厚而中正,与他丹田那股微弱、刚刚融合了香火气而显得有点“飘”的内气截然不同,充满了磐石般的稳定感。在这股强大外力的引导下,他体内那匹“脱缰野马”很快被收束,剧痛和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床头,大口喘息。
崔无涯缓缓收回手,脸色依旧沉凝,眼神锐利地盯着王二狗:“说,怎么回事?刚才那股气……还有这香?”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根掉落的线香,敏锐地察觉到王二狗体内刚刚平复的气息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感觉异常陌生的“东西”,带着点香火的温润,却又有点飘渺不定。
王二狗喘匀了气,看着陈默那张写满关切和审视的脸,又瞥了一眼门口一脸担忧又懵逼的雷钧,心里那点“神功初成”的兴奋彻底被后怕和差点露馅的紧张压了下去。这事儿太玄乎,他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更没法解释清楚。
他咧了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决定继续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嘿……嘿嘿……崔师傅,云哥,真……真没啥大事儿……”他眼神躲闪,带着点后怕和心虚,“我……我就是躺久了,浑身不得劲,心里也闷得慌……想起老家土法子,点根香安安心神……”
他偷偷瞄了一眼陈默的脸色,见对方依旧眉头紧锁,眼神里的探究丝毫未减,赶紧又补充道:“结果……结果刚才云哥那嗓子跟打雷似的,把我吓一大跳!这气儿……一下子没顺过来,就……就岔劈了!真不赖香的事儿!是我自己……呃……胆子小,不经吓!” 他故意把责任往雷钧的大嗓门上推。
“放屁!”云清朗一听就炸毛了,刚带着医生冲进来,“老子嗓门大还有错了?你自己作死点香,岔了气还赖我?!”他指着王二狗,气得脸都红了。
医生已经快步上前,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王二狗的心肺,又翻看他的眼皮,询问感觉。
趁着医生检查的间隙,王二狗偷偷抬眼,再次看向崔无涯。刚才体内气血翻腾,感官混乱,他根本没顾上其他。此刻心神稍定,体内那缕微弱却融合了香火气、正在经脉里缓缓自行运转的内气,似乎变得更加敏感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试验和好奇,将意念附着在那缕融合了香火气、变得异常敏感的内气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极其轻微地“探”向近在咫尺的陈默。
就在他意念触及崔无涯身体气场的瞬间——
嗡!
王二狗脑中微微一震,眼前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不像刚才“看”香火气那么清晰具象,但他却“感觉”到了!在崔无涯那沉稳如山、如同磐石般厚重的气场深处,此刻正翻涌着一股极其浓烈、极其粘稠的……青灰色的“气”!
那青灰色的气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强烈情绪的投射,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感,如同深秋山间弥漫的、湿冷刺骨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那里面充满了焦虑、担忧、一种紧绷到极致的警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水面的倒影,随着王二狗意念的撤回和内气的平复,瞬间就消散了。但那种冰冷、沉重、充满焦虑压抑的“气”感,却清晰地烙印在了王二狗的感知里。
崔无涯……他心里压着这么重的东西?王二狗心头一凛,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这位平日里冷静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师傅,原来心里也藏着这么重的包袱?
就在这时,窗外远远地,穿透训练场隐约传来的口令声和食堂方向嘈杂的人声,一个熟悉而温和、带着点地方口音的女声,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烟火气:
“开——饭——喽——!”
是王素芬的呼唤。
这声呼唤响起的瞬间,病床边的崔无涯几乎是本能地、下意识地转头朝着食堂的方向望去。那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动作。
然而,就在崔无涯转头的这个刹那!
王二狗清晰地“感觉”到,崔无涯身上那股原本如同浓雾般沉甸甸压着的、浓烈粘稠的青灰色焦虑之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搅动了一下!发生了剧烈的扭曲!紧接着,如同阳光刺破乌云,又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那股青灰色的气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溃散、稀释!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明显减弱了许多!
王二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崔无涯那刚毅的侧脸。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一声“开饭了”?仅仅是因为转头的这一个瞬间?
这香火气与内气结合后的“看气”能力……不仅能感知情绪之气……似乎还能看到它们被外界因素影响的……变化?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香火点燃时的余温。丹田深处,那缕融合了香火气的内息如同获得新生的溪流,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润和灵动,正缓缓地、自主地沿着经络流转,所过之处,肩胛骨那顽固的酸胀感被一丝丝抽离、抚平,留下一种令人舒适的暖意。这不再是单纯的疗伤,更像是一种……滋养?
这感觉,玄妙得让他头皮发麻。
病房里,医生结束了检查,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地下了结论:“问题不大,就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伤处牵扯,岔了气,有点轻微的内腑震荡。静养!必须绝对静养!再乱来,这肩膀就别想要了!”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王二狗,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根惹祸的线香,意思不言而喻。
云清朗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听见没?老实点!再作妖,老子把你绑床上!” 他虽然嘴上凶,但眼神里的关切藏不住。
崔无涯站在窗边,目光投向食堂的方向,刚才那声“开饭了”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他脸上的沉凝并未完全散去,但紧锁的眉头确实舒展了一些。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暖色的金边。
王二狗靠在床头,老老实实地点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痛改前非的模样:“是是是,医生,崔师傅,云哥,我错了!保证不再乱来!保证好好躺着!”他嘴里应承着,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瞄向陈默。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青灰色焦虑之气”溃散的景象,还有此刻陈默身上明显缓和下来的气场,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里。他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再次调动起丹田里那缕融合了香火气的内息,小心翼翼地探向陈默。
这一次,感知更加清晰了。那股冰冷沉重的青灰色并未消失,依旧盘踞在陈默气场的深处,如同潜藏的暗流。但此刻,它变得“稀薄”了,像是被冲淡的墨汁,不再那么粘稠得令人窒息。更奇异的是,王二狗似乎能“感觉”到,那稀薄下来的青灰色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如丝的……暖黄色?
那暖黄色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与韧性,顽强地存在于那片焦虑的灰暗之中。像是冰冷的冻土下,悄然萌发的一点新芽。
那是什么?王二狗心头猛地一跳。是希望?是某种支撑?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再深探,怕被崔无涯察觉,也怕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承受不住。他缓缓收回内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看气”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深不可测。不仅能看情绪,似乎还能看到情绪背后更深层、更细微的东西?
“想什么呢?一脸神神叨叨的!”云清朗的大嗓门打断了王二狗的思绪。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盖得严严实实的超大号保温桶,咚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盖子一掀!
浓郁的、带着家常年节气息的肉香瞬间霸道地充满了整个病房,将消毒水味彻底驱逐!保温桶里,是码得整整齐齐、油亮诱人的红烧大肉块,酱汁浓郁;旁边是碧绿脆嫩的炒时蔬;底下还压着几个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开花大馒头!
“喏!王姨特意给你留的!说你流了血,得好好补补!”云清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香吧?赶紧的,趁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养伤,省得你小子再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那扑鼻的肉香,带着灶火的温度,带着家的味道,真实而温暖地包裹过来。王二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那股香气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连他丹田里那缕融合了香火气的内息,都似乎被这人间烟火滋养得更加温顺、更加活跃了。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颤巍巍、裹满酱汁的红烧肉,塞进嘴里。浓香软糯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带着一丝微甜,瞬间熨帖了五脏六腑。他含糊不清地应着:“香!真他娘的香!” 埋头大口吃了起来,仿佛要将刚才的惊险、身体的虚弱,连同那些玄之又玄的感悟,都一起吞进肚子里,化作实实在在的力量。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远山,只在天边留下几抹绚烂的余烬。基地里,路灯次第亮起。食堂方向人声更加鼎沸,碗筷碰撞声、战士们的说笑声清晰地传来,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陈默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那片灯火和喧嚣。远处食堂明亮的灯光映在他深沉的眼底,像投入深潭的星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盘踞的、冰冷的青灰色,似乎在这片嘈杂温暖的声浪和食物的香气中,又悄然融化了一丝。
王二狗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眼角却偷偷瞥着陈默的背影。他丹田里那缕融合了香火气、变得异常敏感的内息,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无声地运转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远处食堂里王素芬那带着笑意的、提高嗓门催促战士吃饭的声音隐约传来,陈默身上那层顽固的冰冷焦虑,如同遇到暖阳的薄冰,再次发生着细微却持续的消融。
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润的暖意,正极其缓慢地,从陈默气场那冰冷的深处渗透出来。虽然微弱,却像黑暗中的萤火,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韧性。
王二狗收回目光,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大口松软香甜的白面馒头。那纯粹的麦香混合着红烧肉的浓汁,在口腔里弥漫开,带来一种踏实到骨子里的满足感。
丹田处,融合了香火气的内息在食物的暖意滋养下,欢快地流转着,温润如春水,所过之处,伤处的滞涩感又消散了一分。他心中那点因异能初显而带来的惊悸和后怕,也在这人间烟火的热闹与食物的暖意中,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沉甸甸的笃定。
这条路,或许艰难,或许凶险,但似乎……真的值得走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看”得更清一点,为了能守护住眼前这片嘈杂却温暖的灯火,守护住这口熨帖身心的饭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