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编号?”他皱眉。
“不。”王皓摇头,“是祭祀记录。这种卣当年是用来装酒敬神的,每一件都会刻下祭日和主祭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烧焦的纸片,是昨夜从火洞子带出来的。他比对了一下位置,突然抬头。
“这不是孤品。”他说,“它是一套里的一个。”
李治良愣住:“一套?多少件?”
“至少七件。”王皓说,“虎座凤鸟架鼓,猛虎食人卣,还有我没见过的——如果这套全在,那就是楚王宗庙的全套祭器。”
“那别人也在找?”李治良声音发紧。
“马旭东书房里那个鼓,就是从王家墓挖的。”王皓冷笑,“他早就在找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套要凑齐才有用。”
李治良立刻把地图往身边拢了拢:“那咱得快点。”
“急也没用。”王皓说,“我们现在连第一关都没过。”
他指着地图中间一处断裂的线:“这儿是断魂崖,我们走的桥,就是应了这句话。”
“所以这卣是钥匙?”李治良问。
“可能是。”王皓说,“也可能只是引子。”
李治良不说话了。他把地图重新卷好,用布包三层,塞回怀里。然后他又拿起那块破布,继续擦卣。
“你衣服不够穿了。”王皓说。
“没事。”李治良说,“反正也不冷。”
王皓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块灰布,递过去:“用这个。比你的结实。”
李治良接过,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呢?”
“我多的是。”王皓说,“再说,我也不靠抱东西活着。”
李治良笑了笑,换了布,继续擦。这次他更小心,先用手掌试试温度,再一点点抹。擦到卣盖内侧时,他忽然“哎”了一声。
“怎么?”王皓问。
“里面……好像有层夹板。”李治良说,“我刚刚蹭的时候,听到空响。”
王皓立刻伸手:“让我看看。”
他接过卣,倒过来听,手指敲了敲内壁。确实有回音,不像是实心的。
“中空的?”他皱眉,“这种卣不该有夹层。”
“要不要打开?”李治良问。
“不能硬来。”王皓说,“万一机关在里头,一碰就毁。”
他把卣放下,盯着看了半天:“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说。现在先保住它。”
李治良点头,把布叠好,准备收起来。王皓却按住他手。
“别收。”他说,“接着擦。”
“还擦?”
“对。”王皓说,“你刚才擦的是外面。现在,我们得让它从里到外都干净。”
李治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重新展开布,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那青铜的纹路。
阳光慢慢爬上岩石,照在两人身上。
王皓坐在旁边,从包里拿出一本破书,翻开一页,开始对照卣上的图案记笔记。李治良一声不吭,继续擦着,动作越来越稳。
远处传来张驰咳嗽的声音,蒋龙翻了个身,雷淞然还在睡,嘴角挂着点口水。
没人说话。
只有布擦过青铜的沙沙声,像风吹过麦田。
李治良的手不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