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松了。她站稳，耳根有点红，咳嗽两声：“……地太滑，容易出事。都消停点。”
说完转身回桌边，坐下时动作比刚才轻了不少。算盘珠子轻轻拨了一下，又停住。她没再说话，但也没赶人。
李治良见状，赶紧拿来块干布趴在地上擦。雷淞然和蒋龙也跟着跪下来拖地，三人挤在一起，你踩我手，我撞你头，嘴里还互相骂着，笑声却一直没断。
太阳慢慢爬上窗沿，照在扫净的地面上。李治良把最后一条破布帘钉牢，退后两步看了看，点点头。雷淞然躺在门槛上，两条腿晃荡着：“哥，开饭不？忙半天了。”
“米还有半升。”李治良掀开锅盖，“够熬一锅稠的。”
“加点盐就行。”雷淞然吸溜鼻子，“有咸味就是香。”
蒋龙靠着墙，从怀里摸出一小块芝麻卷碎渣，小心翼翼塞进嘴里：“比戏班过年少一半，但也不赖。”
王皓低头看着地图，笔尖停在一处弯道上。他忽然抬头：“治良。”
李治良正在生火，回头：“咋？”
“你昨儿画的那个门环……”王皓指着图纸一角，“纹路走向，能不能再画一遍？这次标清楚每一道拐弯的方向。”
李治良放下柴火，抹了把脸上的灰，在桌边坐下。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皱纸，又找来一支秃笔，一笔一划地描起来。雷淞然凑过去看：“哥，你这手艺，搁琉璃厂能当老师傅。”
“瞎画的。”李治良低头，“记性不好，只能凭感觉。”
史策这时拨了下算盘：“方向偏左十七度，回旋三圈半，收尾朝西南——这不像是装饰，是密码。”
王皓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抬眼：“承露台的机关锁，可能就是按这个顺序触发。”
“那咱是不是得找个有这门环的地方试试？”雷淞然问。
“不用。”史策摇头，“既然能画出来，说明不止一处。只要找到一个原型，就能反推所有。”
蒋龙插嘴：“城西土地庙那个，我去看过，门环是铜的，绿了吧唧的，跟治良画的差不多。”
“那就是它了。”王皓把图纸收好，“等风向变了，咱们先去那儿。”
雷淞然一拍大腿：“行！不过去之前——”他扭头看李治良，“哥，饭好了没？我肚子都叫三回了。”
李治良没答话，正用小刀削着一块木片。他把木片插在门缝底下，试了试，门关得严实了。然后才站起来，往锅里倒水淘米。
灶膛里火苗窜起来，映在他脸上。他嘴角微微翘着，手上的动作很慢，很稳。
蒋龙靠墙坐着，手里捏着最后一粒芝麻渣。雷淞然躺在门槛上哼小调。王皓低头写字，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忙碌的背影。史策戴着墨镜，指尖搭在算盘上，珠子轻轻晃了一下。
屋外风起，吹得窗纸哗哗响。李治良起身去关窗，顺手把晾在绳上的被褥往下拽了拽，怕被风吹走。
雷淞然喊：“哥，留点缝透风啊！”
“留了。”李治良指了指上面，“
“你还真把这当家了。”雷淞然笑。
李治良没说话，蹲回灶台前，往火里添了根柴。火光跳了一下，照亮他脸上的灰和眼角的细纹。
饭香慢慢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