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机舱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青年捂着脸颊的抽气声,在尴尬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
飞机的轮胎与跑道摩擦出刺耳的尖啸,舷窗外的建筑突然变得魔幻起来 ——
机场航站楼的穹顶像倒扣的波斯地毯,蓝金色的釉砖拼出旋转的孔雀纹,尖塔上的风向标不是常见的箭头,而是展翅的铜鹰,鹰嘴还挂着串叮当作响的琉璃珠。
李一扒着舷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运动服袖口蹭到玻璃上,留下个油腻的指印。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机场:行李转盘是雕花的青铜齿轮,每个格子里都垫着波斯毛毯;海关柜台的职员戴着镶宝石的头巾,眉心红点在安检仪的蓝光下忽明忽暗。
走出闸口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烤羊肉、藏红花和骆驼粪的气息扑面而来。
接机大厅里挤满了裹头巾的男人和蒙面纱的女人,他们的长袍在走动时扬起彩色的流苏,有人手里提着串铃铛,有人肩膀站着戴小帽的猴子。
最离谱的是大厅中央的喷泉,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带着香料味的彩色烟雾,烟雾里隐约能看见几个穿肚兜的小孩在翻跟头。
快看!
夏英的兔子发卡被挤得歪到一边,她指着玻璃墙外,
那些出租车怎么像南瓜车?
李一眯眼望去,果然看见排成一列的黄色计程车,车顶装着镀金的南瓜造型,车门上画着飞天神猴的图案。
更绝的是司机们,个个戴着绣花小帽,脖子上挂着串比拳头还大的铜铃,车子发动时铃铛声和引擎声混在一起,像某种奇特的交响乐。
街边的小贩推着雕花小车走过,车上摆满了不知名的水果:
有像紫色灯笼的瓜,切开后流出蓝色的汁液;还有长着翅膀的香蕉,翅膀上居然有类似甲骨文的纹路。
一个卖毯子的老头看见李一,突然展开块毯子抖了抖,毯子上的图案立刻活了过来 —— 几只骆驼在毯面上奔跑,还能听见隐约的驼铃声。
这地方......
李一咽了口唾沫,手里的柠檬水差点洒出来,
确定不是拍电影?
他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牵着两头戴墨镜的骆驼走过,骆驼的脚掌上还套着金色的马蹄铁,叮叮当当地敲着地面,引来一群戴尖顶帽的小孩追着跑。
远处的清真寺传来诵经声,却混合着街边艺人吹奏的古怪乐器声,那声音像用破锣和笛子一起吹响,偏偏又有种魔性的节奏感。
秦硕的光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拽了拽李一的袖子,低声道:
别盯着看,贝沙尔克人相信被陌生人直视三次会变成骆驼。
李一吓得赶紧低头,却看见自己的影子里居然有几只小骆驼在蹦跶,再抬头时,发现刚才那个卖毯子的老头正冲他挤眼睛,手里的毯子上多了个戴着运动服的卡通骆驼形象。
朴有野指着远处镀金穹顶的建筑,新头巾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
老师,我们在贝洛加斯酒店集合!
话音未落,三辆镶孔雀纹的豪车碾过铺满香料的街道驶来。
车头的铜鹰雕塑突然展开翅膀,喷出的彩色烟雾里,圆滚滚的胖子如同充了气的波斯地毯般
下车门。
他头巾上的红宝石坠子晃得人眼晕,腰间镶嵌的祖母绿腰带扣能照见李一嘴角的肉渣。
秦兄!傅兄!
胖子张开双臂扑过来,身上的丝绸长袍扬起浓郁的藏红花味。
秦硕的光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傅亿龙则巧妙地避开对方拍向自己后腰的手 —— 那里还贴着 砖王肿立消 的膏药。
这位是?
胖子的小眼睛在夏英的兔子发卡上转了两圈,肥厚的手指捋了捋油亮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