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盏昏黄的灯泡在街角摇晃着亮起。
李一的目光被光晕下的地摊攫住——泛黄的书页从歪斜的木箱中探出头,边缘蜷曲得如同濒死的蝴蝶。
那本残破的古籍被随意丢在铜钱与仿制玉佩之间,大半书页已化作碎屑,仅剩的几页勉强用褪色的麻绳捆着。
油亮的封皮上沾着经年的污垢,唯有二字倔强地浮现,暗红字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在夜色中诡异地泛着微光。
帆布包内骤然传来灼烫感,青铜罗盘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隔着布料撞得李一肋骨生疼。
赤焰猛地竖起耳朵,琉璃瞳仁缩成针尖,蓬松的尾巴炸成伞状,喉间溢出警惕的低吼。
古董街的喧嚣仿佛在此刻凝固,唯有罗盘嗡鸣的震颤顺着掌心的纹路攀爬,催得李一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按捺住躁动的罗盘,指尖却不受控地抚上油腻的封皮。
粗糙的触感带着经年污垢,二字在指腹下微微凹陷。
当翻开脆裂的扉页,霉味混着油墨直冲鼻腔,泛黄纸页间暗红的符文诡异地扭曲蠕动,仿佛在躲避光线。
怀中的罗盘震颤愈发剧烈,细密的青铜纹路亮起幽光,与书中若隐若现的血色图腾遥相呼应,在夜色里织就神秘的光网。
摊主一个箭步跨出遮阳棚,油腻的围裙扫翻了旁边的仿古陶罐。
他三角眼放光,枯黄的手指重重按在《地书》残页上,震得纸页簌簌落灰:
小哥好眼力!这可是我家祖宗十八代拿命护着的神书!当年乾隆下江南,我太爷爷的太爷爷......
唾沫星子混着劣质烟味喷在泛黄的封皮上,
瞧见这二字没?女娲补天用的上古竹简拓本,集齐残卷能召唤真龙!
他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往四周瞥了瞥,故意将褪色的麻绳扯得哗哗响:
要不是最近手头紧,这宝贝我能拿出来?您摸摸这纸张,正宗的汉代麻纸!
说着硬把李一的手往书角按,
您再看这朱砂批注,摸起来是不是有凹凸感?这可是......
李一的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的毛边,青铜罗盘在怀中持续发烫,却始终没抬眼:
开个价。
话音刚落,摊主肥厚的手掌地拍在木箱上,震得旁边的假玉貔貅险些滚落。
实不相瞒!
摊主三角眼瞪得浑圆,喉结上下滚动,
这可是家传秘宝,没个一万块根本拿不下来!
他刻意将麻绳解开,露出内页斑驳的字迹,却没注意到李一嘴角闪过的冷笑。
十块。
李一的声音像淬了冰,指尖随意划过封皮上的二字。
摊主当场跳起来,油渍斑斑的围裙扫翻了旁边的仿古铜镜:
哪有这么砍价的!您这是要我赔得底裤都不剩!最少一千!
十块。
李一重复道,漫不经心地从裤兜掏出枚硬币,在指间转得哗哗作响。
赤焰蹲在他肩头,琉璃瞳仁映着摊主涨红的脸,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摊主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被人当胸捶了一拳:
您......您这也太狠了!最少一百!
话音未落,李一已经转身要走,吓得他三步并作两步扑上来:
五十!五十成交!
……
攥着皱巴巴的纸币,摊主笑得满脸褶子。
这破书本就是昨天收废品捎带的,能卖五十简直赚翻了。
却没注意到李一接过书时,青铜罗盘的嗡鸣突然变得急促,幽光透过帆布包,在夜色里勾勒出诡异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