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不算大,却裹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忙碌劲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金属味儿,还有点像实验室里试剂的清冽气息——这是大家伙儿忙了大半年最熟悉的味道。
韩教授站在最核心的那台测试机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他的白大褂袖口沾了圈浅浅的白粉末,是前几天调试工艺时蹭上的,眼镜架也因为总用手推,边缘磨得发亮。
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他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网,可那双眼却亮得很,死死锁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
“快了,快出结果了。”旁边的年轻工程师小李攥着记录板,声音有点发紧。
他昨天刚值了夜班,眼下还带着点困意,可这会儿精神全提起来了,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车间里静得很,除了机器的嗡鸣,就只剩大家轻轻的呼吸声。几个工程师凑在后面,有人不自觉地踮着脚,有人手指在裤缝上悄悄摩挲——所有人都在等那个关键数字。
屏幕上的曲线慢慢平下来,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测试工程师小张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点颤,却清清楚楚地喊出来:“3000次充放电!容量保持率94.2%,能量密度243wh\/kg!全达标了!”
韩教授猛地摘下眼镜,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又飞快地戴上,反复确认了屏幕上的数字。
接着,他举起手里的测试报告,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却满是力气:“成了!咱们真的做成了!”
这话像颗火星掉进了干柴堆,车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小李扔掉记录板,和旁边的同事击了个掌,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拍趔趄;有两个姑娘红了眼眶,互相抱着胳膊笑;连平时最沉稳的老技工王师傅,都咧着嘴拍了拍机器外壳,嘴里念叨着“不容易,不容易”。
谁都知道这半年有多难。
为了搞定那个叫“梯度界面”的难题,韩教授带着几个人在会议室里泡了五天五夜,桌上堆的实验数据纸比砖头还厚,咖啡杯扔了满满一垃圾桶,最后硬是在几十种温度和气体组合里,找到了最刚好的那组参数。
陈明远也没闲着。他是管生产的,为了让原料混合得更均匀,前前后后改了三套机器,光调试规程就写了十七版。
有次为了等一台关键设备到货,他在工厂门口守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冻得直搓手,还跟送货师傅开玩笑说“这机器比我家孩子还金贵”。
这会儿陈明远挤到机器前,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划来划去,反复看了好几遍数据,才重重拍了韩教授的肩膀:“韩老,您这队人马太能打了!就这数据,咱们把生产线改一改,以后批量生产,良品率肯定能到92%以上,订单再多都能接住!”
韩教授笑着摇头,指了指周围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看小李,上次为了盯实验,三天就睡了八个小时;还有小张,测试程序改了二十多遍,眼睛都熬肿了。这是咱们所有人一起扛出来的。”
他又指着屏幕上的曲线,像跟人介绍自家孩子似的:“你看这线多平,一点都不晃。这就是咱们那个‘双相复合梯度’的功劳——里面的‘核心’和外面的‘壳’衔接得好,既够劲儿,又耐用,总算没白费功夫。”
正说着,韩教授的手机响了,是祁阳打来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祁阳身后还坐着几个外国人,看穿着像是合作方的人。
“韩教授,结果怎么样?”祁阳的声音透着急,眼睛直盯着镜头。
韩教授把测试报告举到镜头前,字正腔圆地说:“祁总,圆满成功!所有指标都超预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