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计划”的荣誉热乎劲儿还没过去，“灏阳”的管理层会议上，一份标着“机密”的并购评估报告，正静静躺在会议桌正中间，封面的黑体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马明指尖重重落在“碳基科技”的名字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沉得像块铁：
“查了两个月，这家专门做钠电池负极硬碳材料的公司，是现在最适合收购的。”
距离“灏阳”上市已经半年了。
按照之前定的“资本运作加产业链投资”计划，这会儿通过收购完善产业链的时机刚好成熟。
马明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笔身被磨得发亮——他带着投资团队挑了快20家企业，从技术合不合拍、财务稳不稳定、团队散不散等方面反复琢磨，熬了无数个通宵，最后才把目标牢牢锁定在了“碳基科技”。
这家公司2018年成立，老板是中科院某研究所出来的研究员，核心团队手里攥着5项和硬碳材料相关的专利，实力不容小觑。
马明抬眼扫过在座众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顿了一秒，接着说：
“他们做的硬碳产品，第一次使用的效率能到90%，压实密度1.2g\/3，跟我们的‘磐石2.0’正极材料搭配测试，电池循环能用2800多次，性能在国内同行里算上游水平。”
“但毛病也很明显。”
马明猛地敲了下键盘，财务图表瞬间弹在大屏幕上，红色的亏损数据像道血痕，刺得人眼睛发疼：
“2024年营收才8000万，还亏了1500万！主要是没钱扩大生产，现在一年只能产300吨，大客户要批量订货都接不了。而且卖货全靠代理商，自己没渠道，说话没底气，根本卖不上价！”
祁阳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指关节微微发白，盯着屏幕上的参数对比，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道：
“我们收购碳基科技，主要是三个目的：一是把材料这块补全，正极和负极一起研发，能更快把电池性能做好；二是避免供应链出问题，现在国内做硬碳材料的供应商没几家，自己掌握了才不会被别人卡脖子；三是把他们的专利和团队拿过来，省得我们自己从零开始研发负极材料。”
技术负责人韩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身体猛地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最关心研发能不能配合上：
“碳基科技做硬碳的工艺有一套！要是跟我们正极研发团队合作，说不定能解决现在电池界面阻抗太高的问题，这可是卡了我们半年的坎！”
陈明远端起桌上的水杯，指尖捏得杯壁发白，抿了一口凉水压了压情绪，从生产角度补充道：
“他们在常州有生产线，设备还挺新，稍微改一改一年就能产1000吨，比我们重新建一条生产线省18个月时间！而且常州离我们正极材料供应商近，物流费能省8%，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确定要收购后，马明团队马上开始初步接触。
第一次谈判选在天海一家中立的会议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碳基科技的老板周博士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带着技术总监和财务总监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谨慎，眼神却透着一股执拗。
刚坐下，周博士便身体坐直，后背绷得像块钢板，目光直视马明，直截了当道：
“灏阳的实力我们信得过，但我们最关心的是，收购后核心团队能不能留下？研发上我们能不能自己做主？”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格外重。
“这也是我们想重点说的。”
马明从公文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方案，推到周博士面前，文件袋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出一道轻响：
“我们打算用现金加股权的方式全盘收购，现金部分用来还你们的债，也让想退出的股东拿钱走；股权部分专门给核心团队，锁定3年不能卖。”
“收购后成立独立的负极材料部门，由周博士你当总经理，原来的研发团队全部保留，研发经费我们全额负责！”
周博士接过方案，指尖在“研发预算”那一条上反复摩挲，纸张都被蹭得起了毛边，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他创业六年，最可惜的就是因为没钱，好多有前景的研发项目都被迫停了，实验室的设备旧得掉渣，连台像样的检测仪都买不起。
他猛地抬头看向祁阳，眼神坚定得像块石头：
“只要你们保证研发投入，我们愿意加入！但我有个要求，未来三年，负极材料研发既要搞基础研究，也要考虑量产，不能只盯着短期赚钱！”
“这跟我们的想法完全一样！”
祁阳猛地坐直身体，语气诚恳又坚定，几乎是立刻接话：
“我们计划未来三年在负极材料上投5个亿！除了把现有的硬碳产品做好，还会研究硅基复合负极、无定形碳负极这些新方向。周博士，我希望你能带团队，把我们的负极研发做到国内顶尖！”
第一次谈判谈得差不多，接下来就开始详细调查。
灏阳组建了法务、财务、技术专家团队，一行人驱车前往碳基科技常州的工厂和研发中心，像侦探一样，仔细核查每一项细节。
技术团队查专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猫腻——有两项核心专利归属有问题，原来的研究所声称部分研发成果是他们的。
法务总监气得拍了桌子，在调查报告里用红笔重重圈出，着重强调：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然以后会有法律麻烦！我们得帮碳基科技跟研究所谈，花点钱把专利完整的所有权买下来，绝不能留隐患！”
专利谈判当天，研究所的代表带着律师准时到场，一坐下就摆出强硬姿态：“这两项专利的核心技术是在我们研究所的平台上完成的，周博士离职时没理清归属，现在必须归我们所有，要么碳基科技支付2000万转让费，要么放弃专利！”
周博士气得脸色发白，攥着拳头反驳：“这些技术是我离职后带领团队优化升级的，实验数据、工艺改进全是我们自己的成果，凭什么要付这么多钱？”
双方吵得面红耳赤，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