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庄园铁门缓缓开启,车队驶入,碾压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最终停在那栋巍峨而压抑的主宅前。建筑是典型的哥特复兴风格,尖顶拱窗,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常春藤,庄严,却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寂。
没有热情的迎接,只有管家带着几名垂首肃立的仆人站在门口,姿态恭敬却疏离。
“温婉阁下,凌云先生,旅途劳顿,房间已经备好。”管家声音平板无波,“族长仍在重症监护,医生不允许探视。几位元老和家族核心成员正在议事厅等候。”
一来,便直接要进入正题,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这与其说是等候,不如说是下马威。
温婉与凌云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右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徽戒,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迅速沉淀下来。
“带路。”她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议事厅内,气氛比建筑本身更加冰冷。长长的橡木桌两侧,坐满了兰开斯特家族的核心人物。当温婉和凌云在安德森的陪同下走进来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审视、猜忌、轻蔑、好奇……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坐在主位左下首的,是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正是温婉的姨母伊莎贝拉。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与亚瑟相似的冰蓝色眼眸,此刻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落在温婉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难以化解的怨怼。
“温婉,你终于来了。”伊莎贝拉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贵族腔调,“父亲病重,家族事务繁多,我们都很担心。你远道而来,想必对家族现状还不甚了解吧?”
她话语看似关切,实则是在质疑温婉的能力和资格,暗示她一个“外人”无法胜任。
温婉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机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伊莎贝拉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姿态不卑不亢:“伊莎贝拉姨母,各位元老,情况安德森先生已经向我说明。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确保家族产业和秩序不受影响。”
“稳定?”坐在伊莎贝拉下首的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是马修舅舅的堂弟,查尔斯·兰开斯特,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一个从未在家族核心成长、对欧洲事务一无所知的人,谈何稳定?族长病倒,理事会理应共同主持大局,而不是由某个……持有象征物的人,独断专行。”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温婉手上的徽戒。
立刻有几位旁支成员出声附和。
“查尔斯说得对,家族事务错综复杂,需要的是经验和资历!”
“是啊,温婉小姐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年轻,又长期在远东……”
“徽戒是荣誉,但不代表就能直接接管一切吧?”
场面顿时有些嘈杂,矛头直指温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温婉身侧的凌云,忽然上前半步,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缓缓扫过刚才发言最激烈的几人。他并没有提高音量,但那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和冷冽的眼神,瞬间让议事厅安静了下来。
“各位,”凌云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温婉是亚瑟族长亲自认可并授予徽戒的继承人,她的身份和资格,毋庸置疑。此刻族长尚在病中,家族理应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无谓的资格争论,徒令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