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沉重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只能无力地滑落。
他涣散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布满泪水的脸，嘴唇翕动，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了那句压抑在心底太久、曾在无数个悔恨的深夜里辗转反侧，却从未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说出口的话：
“婉婉……对……对不起……”
“我……爱……你……”
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气若游丝，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温婉的心脏！
我爱你。
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在乎你”，而是在这生死关头，毫无掩饰、近乎本能脱口而出的——“我爱你”！
温婉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虚弱却清晰的告白在耳边疯狂回荡。
他爱她？
他……爱她？
在她已经心死离开之后？
在他为她挡下第一刀之后？
在这异国他乡，他再次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生命垂危之际？
巨大的震惊、无法言喻的心痛、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汹涌情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
“凌云！坚持住！救护车！叫救护车！！”她紧紧抱住他越来越冷的身体，朝着周围声嘶力竭地哭喊，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与他伤口的血混在一起。
顾瑾言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看着温婉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崩溃的恐慌和心痛，眼神复杂难言，最终化为一抹苦涩的了然，默默转身去催促救援。
凌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了温婉为他流下的、比星辰更珍贵的眼泪，听到了她绝望的哭喊。他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满足和解脱，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生死关头，所有的伪装、计较、隔阂都被剥离去。
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和最真实的情感。
他爱她。
他一直都爱她。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代价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