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琛琛会失去父亲,尽管这个父亲之前做得并不够好,但他今天,用生命诠释了父爱。
“凌云……”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祈求,“你不能有事……你还没有听到琛琛亲口说你是个好爸爸……你还没有……”
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后面这句话,她咽了回去,化作更汹涌的泪水。
她终于不再压抑,任由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纯粹地、不为任何怨恨附加地,为他而流下的眼泪。为了他此刻的生死未卜,也为了那份迟来的、以生命为代价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术室的门终于“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一名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温婉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琛琛,踉跄着冲上前,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调:“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是舒缓的:“手术很成功。刀尖距离肺部只有毫厘之差,万幸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和大血管。失血虽然很多,但抢救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脱离……生命危险……”温婉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她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怀里的琛琛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看着妈妈。
“是的,凌先生身体素质很好,后续只要好好休养,防止感染,应该能恢复得很好。”医生肯定地点点头,“一会儿会被送去VIp监护病房观察24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家属可以去病房外等着。”
“谢谢……谢谢您医生!”温婉哽咽着,不停地鞠躬道谢,泪水流得更凶,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很快,凌云被护士推了出来。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如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背部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但他的胸膛在均匀地起伏,生命体征监测仪上跳动着平稳的数字。
温婉亦步亦趋地跟在移动病床旁边,目光贪婪地落在他脸上,仿佛要确认他真的还活着。
直到他被安全送入VIp监护病房,隔着玻璃窗,温婉看着他安静沉睡的侧颜,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
她抱着琛琛,无力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面上。
眼泪依旧无声地流淌着,浸湿了她的膝盖。
煎熬似乎暂时过去了,但她的心,却因为这场生死考验,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片冰冷的荒原。
一些东西,已经随着那柄刀,那道血,和这场眼泪,彻底改变了。
而她,需要时间去面对,去梳理这翻天覆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