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下意识地将温婉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语气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戒备：“凌总，这支舞还没有结束。”
凌云却看都没看顾瑾言一眼，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温婉一个人，重复道，语气更加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跟我跳。”
温婉轻轻挣开了顾瑾言保护性的手，主动上前半步，与凌云正面相对。
她微微仰着头，清澈明亮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视着他翻涌着风暴的视线，那目光里带着一种比凌云外露的霸道更深沉、更坚定、更无法撼动的力量。
“凌总，”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音乐，落在周围所有竖起的耳朵里，如同珠玉落冰盘，“抱歉，我不愿意。”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像一记清脆的耳光。
凌云的瞳孔猛地一缩，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所有强势和笃定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底下不敢置信的狼狈。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给他难堪。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脆弱，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的呜咽，“他能跳，我就不能？”
温婉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不解和执拗，只觉得无比可笑，更可悲。她微微抬着线条优美的下巴，眼神清冷如深冬的霜雪，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他的心上：
“因为邀请我跳舞的是顾学长，而我，愿意接受他的邀请。”
“至于您，凌总，”她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僵在半空、显得无比尴尬的手，语气疏离如同对待最陌生的路人，“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这三个字，如此简单，却比任何激烈的指责和愤怒的控诉都更具杀伤力。它剥去了所有外在的借口、理由和身份地位的光环，直指最核心、也最无情的事实——她个人的意愿。而她的意愿，就是清晰地、明确地排斥他。
凌云像是被当头泼下一盆冰水，又像是被狠狠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脸上血色尽褪，连唇色都微微发白。
他所有外强中干的霸道和自以为是的强势，在她这句纯粹的、基于个人意愿的冰冷拒绝面前，都彻底土崩瓦解，成了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自以为是。
舞曲还在不知疲倦地继续，周围的人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紧张与尴尬，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聚焦过来，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温婉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她转向身旁的顾瑾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柔和：“学长，我们走吧，这里有点闷。”
顾瑾言立刻点头，体贴地虚扶着她的后背，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与她一同从容地离开了这片令人不适的舞池中心，将僵硬如一座绝望雕塑的凌云，独自留在了那里，赤裸裸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或单纯好奇的各种目光。
他的霸道邀约，换来了她最彻底、最冰冷的拒绝。
以及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的、公开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