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觉得,这段从医院回她公寓的路,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漫长到每一秒都是煎熬,短暂到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打破这坚冰,目的地就已到达。
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温婉倏然睁开眼,那双美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朦胧睡意。她径直推门下车,然后从凌云手中拿过自己的包,动作流畅而疏离。
“谢谢。”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对待一个帮忙拿了下东西的陌生人,礼貌而隔阂。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他,清晰地、逐字逐句地说道:
“我到了。凌总,请回吧。”
请回吧。
没有请他上去坐坐,没有一句关于昨夜不眠不休照料的客套感谢,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再说一句话的机会。她用最礼貌的言辞,划下了最清晰的界限,残忍而决绝。
凌云站在车边,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寂寞的光晕。
他看着温婉疏离冷漠的眉眼,看着她因为病后虚弱而更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所有准备好的话语,所有因昨夜那片刻脆弱依赖而滋生的、可怜的温情和期盼,都被这三个冰冷刺骨的字击得粉碎,散落一地。
他看着她毅然转身,刷卡,走进明亮的单元门,一次都没有回头。那决绝的背影,仿佛是要彻底走出他的生命。
那扇光可鉴人的玻璃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冰冷地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独自站在原地,清晨和煦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凉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守了她一夜,换来了她病愈后一句更疏离的“谢谢”,和一句毫不犹豫的“请回”。
凌云缓缓坐回驾驶室,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俊美无俦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充满了无力与自嘲。
她的心,像一座被万年寒冰彻底封印的城池。他好不容易,在昨夜窥见了一丝裂缝,得以窥见其内里深藏的些许柔软,转眼之间,那微小的缝隙便被更厚、更冷的冰雪覆盖,再次变得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他还能怎么办?